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34章 皇太极西征

第34章 皇太极西征

征虎尔哈的兵马返回之后，皇太极立刻出兵西征。济尔哈朗留守沈阳，杜度留守海州，图尔格等人前往辽西牵制明军。五月十九日，皇太极率代善、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等人出征。五月二十四日，蒙古各部的兵马陆续前来会合。

六月七日，各部兵马会齐，皇太极宣布军纪：“行军时勿离纛，勿喧哗，勿私出劫掠。抗拒者诛之，归顺者字之。勿毁庙宇，勿杀行人，勿夺人衣服，勿离人夫妇，勿淫人妇女。违者治罪。”毕竟察哈尔人、土默特人、鄂尔多斯人和关内的汉人不一样，是要作为盟友的，杀掉反抗者也就是了，剩下的还是得招降安抚，才能作为入塞劫掠的助力。金军的人手不足，入塞劫掠的时候如果不征调大量蒙古人随军，掳获的人口、财物就会大打折扣。

但是，还真有人不开眼。六月十七日，英俄尔岱，觉罗布尔吉带着两千人搜索察哈尔人，遭遇了察哈尔部的布颜图台吉。布颜图台吉在河套被贺兰部打得大败，刚刚逃到东边来。见到了金**队，以为总算见到亲人了，立刻要求投降。没想到，布尔吉和英俄尔岱却不许他们投降，突然纵兵砍杀，将二百多个成年男子全部杀死，俘虏妇孺一百四十多人，驼、马、牛、驴、羊六百多头。

英俄尔岱和布尔吉向皇太极报捷，皇太极起初很是高兴，下令将缴获的人口牲畜都赏赐给他们。但皇太极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数字不对啊，这些察哈尔人中青壮年比例这么高，牲畜又这么少，很明显是打了败仗逃来的残兵败将，他们怎么敢袭击英俄尔岱的两千人马？

仔细一查，果然是英俄尔岱和布尔吉杀降冒功。然而，这事又不能往大了闹。英俄尔岱是正白旗人，和多尔衮走得很近，但同时也是很受皇太极信任的重臣，担任户部承政，又负责对朝鲜的外交，既能打仗，也能搞后勤、商业、外交，是个难得的人才，在皇太极强化中央集权的改革中也是重要的支持者。前不久，他还从朝鲜勒索了大批粮食、青布、蟒缎、大缎、天青缎、闪缎、硼砂、水银。再加上英俄尔岱是皇太极的哥哥阿巴泰的女婿，布尔吉是个觉罗，也是自家亲戚，这次违纪事件实在没法重责。

皇太极之前申明军纪的时候就留了个活扣，他说的不是“违者斩”，而是“违者治罪”，至于怎么治罪，那就由得他说了。最终，英俄尔岱和布尔吉也只是被当众斥责了一顿，追回之前的赏赐，那二百多蒙古人死了也就白死了。

女真贵族的野蛮习性，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皇太极还曾经特意下令强调不许女真贵族随意抢夺属下汉人官员的财物、不许强奸他们的妻子，可见他们之前嚣张到了何种程度。即便如此，后来还发生了多铎谋夺范文程之妻的事件。虽然最后没成，多铎也被处罚了，却也说明了这种根深蒂固的习气是难以动摇的。

英俄尔岱能文能武，是女真贵族中文化水平比较高的，也比一般的莽夫更有政治头脑，但照样如此野蛮凶残。那些唯知冲锋陷阵，不知招抚为何物的武将会如何对待蒙古人可想而知。

如果是从前还好说，毕竟明朝的边军和其他蒙古部落对待察哈尔人也很野蛮凶残，正如察哈尔人之前野蛮凶残地对待他们一样。这就是个野蛮凶残的时代，比的不是谁不野蛮，而是谁的野蛮程度最低。皇太极给察哈尔人开出的条件已经是这三方中最好的了。

但现在，皇太极发现他招降的蒙古人比预想中要少很多。林丹汗的儿子额尔孔果洛额哲不仅还活着，而且投降了贺兰部，黄金家族的号召力也就为贺兰部所得。普通的察哈尔人也更愿意投奔贺兰部，对于大部分蒙古牧民来说，给哪个台吉放羊牧马其实都差不多，贺兰部对于牧民的压榨没那么重，如果不是贺兰部的草场有限，又有很多察哈尔的贵族讨厌贺兰部，皇太极这一次都未必能招到多少人。

不过，单单得人心并不能换来胜利。李定国、李来亨难道不比搞三光政策、制造无人区的顺治皇帝更得人心吗？可他们最后依然输了。用脚投票的运行法则是加权投票制，谁拥有更强大的武力、财力，谁的权重就高，所以吴三桂、尚可喜的一票会比普通农民投出的成千上万的票更重要。对于蒙古贵族们来说，臣服于金国，然后继续回到自己的牧场上作威作福当土皇帝才是美好的生活，而不是让纳敏夫台吉变成纳敏夫可汗，去统一蒙古人。

当年成吉思汗统一蒙古，普通的牧民得了好处，木华黎、博尔术、锁儿罕失剌、赤老温这些从龙功臣得了好处，豁尔赤、孛秃、德薛禅、按陈这些站队正确的旧贵族也得了好处。而王罕、札木合、桑昆、太阳汗、屈出律、塔里忽台、脱黑脱阿、蔑兀真笑里徒、不里孛阔、阔阔出、阿勒坦、忽察尔这些原本的大酋长们哪个有好下场了？不把旧贵族杀掉，哪来那么多牧场、牲畜去赏赐功臣呢？草原上的斗争向来是这样残酷。更何况，以目前的实力对比，金国比贺兰部要强得多。

越来越多的蒙古贵族汇聚到了皇太极帐下，他们也带来了很多关于贺兰部的情报。纳敏夫在乌梁素海以西修建了城池，名为“巴彦淖尔”，汉名“富湖城”，不过这座城在黄河岸边，离乌梁素海着实有点远，因此汉人又称之为“临河城”。纳敏夫自称也姓孛儿只斤，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哪冒出来的，再加上他的部下中有很多汉人和回人，又侵夺贵族权力，优待普通牧民，所以蒙古贵族大多讨厌他。但是他也有盟友，他娶了统治叶尔羌汗国东部地区的阿杜剌因王子的女儿，和明朝的边防军也有关系，如果开战，这些人有可能成为其助力。

皇太极下令不必着急，要各军先放牧马匹，恢复长途行军带来的消耗，等待更多的蒙古台吉来会合。同时派出人手，调查明朝对贺兰部的态度。叶尔羌汗国太远了，皇太极没法搞他们的情报，但是从蒙古商人口中得知，从哈密到巴彦淖尔要走两千多里，中间还要穿越沙漠，而且叶尔羌汗国的内部似乎不太稳，估计也不会有大规模的援军。因此，洪承畴的态度就是皇太极要注意的关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