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今应忧
夜里,周不惑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行囊。
他曾经说过,他与诀涵本等只是暂时的同行,就像陈久安被他救出来时说的话一样。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下次再见。”
一张纸条被周不惑留下,随后他便趁着夜幕离开了别墅。
别墅里所有人都是醒着的,他们无一人去告别,只是在每个人卧室的落地窗前,注视着渐周不惑行渐远的身影。
或许对所有人而言,这才是面对别离最好的方法。
南都市区里,由于战争的原因这座城市只剩下闪烁的霓虹灯而丧失了原本的繁华。
当然,原本的繁华也只如外表光鲜亮丽的性工作者却不知背地里拥有什么样的疾病。
由于禁酒令和限粮令的缘故南都市90%以上的夜店都关门大吉,没有往日的喧嚣。
在霓虹灯光之下,周不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红光与黑暗,相互间杂。
红,如同战争萌发的血色。
黑,如同哀掉萦耳的叹息。
下等区里,周不惑重新回到了自己生活过的地方。
……
脏乱的城区里,一家黑酒馆悄悄营业,其中的舞台上是由劣质的粒子投影器投射而出的脱衣舞娘,不知疲倦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一只乌鸦悄悄的落在旁边的路灯上,随后人影穿过,乌鸦惊飞,只留下一片漆黑的羽毛缓缓飘落。
“来瓶龙舌兰,别跟我整虚的,我懂你们的把戏。”
被黑色兜帽包裹的人影快速说道,同时递出去的还有1000元的联邦币。
“不够,因为限酒令,价格涨了。”酒保低头擦拭着玻璃杯,甚至都不看那1000块钱一眼。
“确定吗?”
“确定,一瓶龙舌兰的价格还得翻个倍。”
酒馆里,几名拥有机械义肢的打手活动起了身体,以免这个被黑色兜帽笼罩的怪胎突然爆起伤人。
“那就添上好了。”
又是1000块钱被掏出,被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龙舌兰,并且我要柠檬和盐。”
“您稍等。”
酒保很快的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龙舌兰,同时灵力的掏出小刀,切开了柠檬,并且将盐盅一并放在了柜台上。
“先生,请用。”
兜帽怪人将柠檬汁挤在虎口处,随后将精盐抹在柠檬汁上。
舌尖将虎口上的柠檬汁和精盐一扫而尽,咸酸的味道刺激着他整个味蕾。
整瓶龙舌兰被打着旋从狭小的平口涌入兜帽怪人的嘴里,最终被一饮而尽。
柠檬果肉在被舌尖卷入口腔,轻轻的被咀嚼,然后吞下。
柠檬,精盐,龙舌兰,三者混杂出一股奇妙的味觉体验——由最初的咸味,再到龙舌兰的冲与涩,最后是柠檬的一丝酸。
柠檬的微酸削减了龙舌兰本身的涩味,此时盐清咸、柠酸涩、酒**,如同火球一般从嘴里顺着喉咙一路燃烧,十分的舒服。
酒馆里,其中有几个踉踉跄跄跌倒的客人被强行送出了酒馆。
随后他们倒在街道之上,没人注意他们,直到再过一会儿,一些流浪汉将他们拖入黑暗之中。
不知道他们是要被洗劫一空,还是成为削肾客的对象。
酒饮干净,兜帽怪人也亮出了刀子。
古铜色的匕首刀刃处犹如水流般抖动,纳米机器人快速运转做出高频切割。
40多岁的酒保的咽喉处被划过一道血痕,在那一瞬间他终于看到了眼前这名客人的脸——一张年轻而又显得稚嫩的面孔,恰如他当年洗劫过的一个幼儿。
酒馆里几名打手动了起来,机械义肢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被少年三两招制服,然后拆卸了下来,任凭被强行拆离后如同死狗般的打手苟延残喘。
随后他低下身去,无悲无喜的看着还未完全咽气的酒保:“还记得我吗,我回来了。”
在这个时间节点里,周不惑将要完成专属于自己的复仇。
从秘密拘禁所出来后,他就在这片脏乱差的城区生活。
即使这片城区遍布犯罪。
即使这片城区满是丑恶。
但确是周不惑唯一可以生存的地方:他在这里运用自身能力赌博;他在这里行窃。
一切种种皆为活下,只可惜这群人总是会找他的麻烦,当他快濒临16岁的时候,也就是这具身体发育的将快成熟之时,这群人想要摘掉他的器官。
好在,他逃了出去,换了另一个一样脏乱差的城区生活。
而现在,他知道他将要前往战场,但他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回来。
他日仇,今日报。
周不惑不想在未知的结果来临之前给自己人生留下遗憾,就比如说让这些伤害过他的人存活于世。
弃我去者,今应忧!
乱我心者,不可留!
重瞳浮现,赤眼如鬼。
他要在离开之前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一直以来他都竭尽全力在压抑自己,到头来发现压抑不住。
他身上的伤口除了秘密拘禁所的拷打以外,还有的就是这些肮脏的灰老鼠给他带来的。
左右手各执一柄匕首,在夜幕之中窥测命运;那一条条线纠纷在一起,最终构成被称之为命运的东西。
而他要做的就只是斩断命运,如北欧神话中的阿特洛泊斯。
雨幕渐渐落下,依稀与他记忆中那天的雨滴相重叠。
“果然,有人死的时候总是会下雨,和记忆里一样啊……”
雨水滴落,少年的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轻轻地接住了那一滴掉落的液体。
少年的身后是一群穷追不舍的打手;身前也是一群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
由于这城区太过于混乱,排水系统更是差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这倾盆暴雨之下,地面很快便是脚踝深的积水。
少年轻轻的将手收回,另一只手将匕首扬起,水流般的刀刃划破了雨滴,也划破了打手们的咽喉。
像是一抹胭脂喷涌而出,化作点点红晕在水里蔓延。
只可惜这水太过浑浊,那胭脂最终也被污染。就像是这复杂的城市,除了秽物之外,哪有什么东西还没被污染。
侧身,周不惑躲过了捅向他脾脏的一刀,随后轻描淡写的用左手钳制住对方,然后用匕首插入其心脏。
身后,三柄开山刀呼啸而至,以一个封锁的知识进行劈砍,却最终被少年躲过。
在这雨幕之中,少年犹如一尾游鱼,自由的穿插在其间。
每一次穿插,他的匕首总会收割一个人的性命。
任由打手们血液的飞溅,在墙上绘画出一幅又一幅来自于地狱的浮世绘,充斥着别样的美感。
或许,杀戮本身就是艺术。
只不过这项艺术不被人所接受,并且是由人的性命构成的。
说句实在的,周不惑若不是看到了那群被这群人囚禁作为血奴和生殖器官的女人,他兴许只会杀掉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但他与这群畜生的区别是——他还有良知,还是个人。
于是少年的身影快了起来,每一步落下都溅起大片水花,模糊面前敌人的视线。
小腿用力,直接踏上墙壁一个临空翻行,匕首在霓虹灯下闪烁着妖艳的光芒,最终刺向离他最近一名打手的脊柱。
“啊!”
在匕首没入脊柱的那一刻,刀刃上附着的纳米机器人进行高频切割,直接透过肋骨横切向心脏。
抽出匕首,又溅起一片血液,混杂于雨幕之中,像是朵朵被风吹落的梅花。
呼吸,周不惑维持着自身呼吸的平衡,开始享受这场杀戮。
一人他只出一刀,每一刀都恰好收割了他们的生命。
直到所有人都倒下,地面完全被鲜血染红,这场杀戮才彻底停止下来。
出小巷,周不惑仰头对着唯一存在还苟延残喘的监控说道。
“替我向刘少爷问好。”
静,宁静至极。
于是,少年再度没入黑暗,再度去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