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踏雪覆白桥 纸包不住火

慕苡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山洞外的大雨已经停了，天上挂起了一道彩虹，雨后的空气新鲜，带着泥土的腥味，阳光透过洞口洒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揉了揉眼睛，感觉浑身疼，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忍不住红了脸，摸索到躺在自己身边的歧殁，他睡得很沉，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小声嘀咕“师尊，你这个大坏蛋”

歧殁睁开眼睛，看见是她，眼神柔和下来，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晴儿，怎么了？昨晚睡得好吗？”

慕苡晴脸颊通红一片，羞涩地窝在他怀里，撇了撇嘴，声音闷闷地“师尊，昨夜你那么粗鲁的对待我，你觉得我会睡得好吗？疼”

歧殁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柔声安慰“晴儿，乖，为师只是一时失控，以后再也不会了”

慕苡晴抬起头，红着脸看他，半晌后，低声说“雨好像停了，师尊，我们回去吧”

歧殁点点头，起身收拾东西，刚要离开，忽然听到山洞外传来动静，他脸色一变，将慕苡晴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洞口。

慕苡晴察觉到气氛不对，紧张地拉住歧殁的衣袖，想要从他身后探出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尊，外面怎么了？”

歧殁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透过缝隙朝外看，只见一群黑衣人正朝着这边靠近，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看样子应该是杀手。

慕苡晴由于看不见，只能靠听，那群黑衣人不是普通人，她从那群黑衣人身上嗅出了妖气，紧张得手心冒汗，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连忙躲到歧殁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衣服，生怕他扔下自己一个人跑了“师尊，外面好多人，他们是什么人？”

歧殁察觉到身后女孩儿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边观察情况，一边对她说“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慕苡晴点点头，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虽然她看不见，但是从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强烈的妖气，也能感受到情况很危险，她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许多，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些人不是来找师尊麻烦的。

黑衣人越来越近，终于来到洞口，他们看到歧殁和慕苡晴，微微一愣，随即领头的那个人举起手中长刀，不屑一顾地冷哼道“哟，这不是歧殁吗？主人让你杀暮白首，你把人徒弟搞了”

慕苡晴一听，心里咯噔一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想到歧殁居然趁她看不见假扮师尊，而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便是一片利刃刺进血肉里的声音，温热的血液溅到她脸上，黏糊糊的，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歧殁将慕苡晴护在身后，眼中寒意更甚，一剑挥出，剑气纵横，只听得一阵惨叫声，许多黑衣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他回过头，看到慕苡晴脸上满是血迹，吓得脸色惨白，赶紧掏出一块手帕，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晴儿，别怕，没事了”

慕苡晴像是受惊过度一般，缩在他怀里，不停地颤抖着，紧紧抓住他胸前衣襟，她还抱有幻想，可是当听到歧殁不再用师尊的声音说话时，她真的很难接受这事实，此刻的心里此刻五味杂陈，似压抑着痛苦一般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声音哽咽道“歧殁，原来你的名字是叫歧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冒充师尊？”

歧殁低头，看到怀中人哭得伤心，眼睛通红，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伸手，抚摸着她柔顺光滑的头发，想要安抚她，可是听到她说这些话，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片刻后，哑着嗓子道“晴儿，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不想让你知道，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当你师尊的替代品，哪怕只能和你在一起一天我也是心满意足的”

慕苡晴一想到歧殁居然骗她，她就觉得恶心，一把推开歧殁，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里不停喃喃自语“你这个混蛋，骗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歧殁，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接受你，我告诉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歧殁见她情绪激动，连忙伸手抓住她手腕，想要制止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慕苡晴跌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捂着胸口，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呼吸困难，身体摇摇欲坠。

歧殁心里难受得要命，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心疼道“晴儿，别这样，求求你，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要杀要剐我都依你，求求你，别伤害你自己了”

听完，慕苡晴心里一阵刺痛她突然抓起地上散落的长剑，朝着自己心口狠狠刺去。

看到这一幕，歧殁脸色惨白，心如刀绞，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慕苡晴扑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颤抖着手，握住她手里那柄冰冷的剑，缓缓将它抽出来，一股鲜血顺着剑刃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歧殁看着怀中人惨白如纸的脸，紧紧捂住她胸口，用法术为她治疗，看着她渐渐恢复血色，这才松了口气，他松开手，低下头，伸手抚摸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轻声道“晴儿，别做傻事，就算你真的讨厌我，也不应该伤害自己，听话，别闹了，好吗？”

慕苡晴听到他的声音，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神充满恨意，将头偏向一边，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看到慕苡晴眼中充满恨意，歧殁心里一阵难受，他伸手擦掉她眼角残留的泪水，低声道“晴儿，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晴儿，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慕苡晴眼神空洞，直视前方，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沉默片刻后，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歧殁，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爱吗？”

听到这句话，歧殁愣住了，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什么？”

慕苡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真正爱一个人，是要付出真心实意，而不是像你这样，欺骗、利用别人，更不会因为嫉妒和占有欲而伤害别人，所以，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接受，你这样一个虚伪自私的骗子，请你离开，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歧殁顿时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慕苡晴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慕苡晴一脸决绝，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对不起，对不起，晴儿，求求你，不要讨厌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被他抱在怀里，慕苡晴心里一阵恶心，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可是刚退两步，双腿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看到她摔倒在地，歧殁赶紧冲过去，将她扶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担心道“晴儿，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疼不疼？”

慕苡晴一脸厌恶地推开歧殁，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用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当她摸索着走到洞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冷冷道“歧殁，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听到她说再也不想见到自己，歧殁心里一阵疼痛，他看着慕苡晴跌跌撞撞地离开，想要追过去，可是刚跑两步，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因为救慕苡晴两次而损耗大半的修为让他身体已经几近透支，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踉踉跄跄地向外跑去，追上慕苡晴，伸手拉住她手腕，声音沙哑道“晴儿，别走，求求你，别走”

慕苡晴被他拉住，想要挣脱，却发现怎么也甩不开，她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充满恨意，咬牙切齿道“别碰我，我嫌脏！”

歧殁心里一阵刺痛，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看着她离开，他痛苦地捂住胸口，身体摇摇欲坠，就在这时，一团黑气从慕苡晴正面袭来，他咬牙替她挡下伤害，被黑气狠狠地打中，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不自觉地松开，他擦掉嘴角的血，努力保持平静道“晴儿，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听到重物摔地上的声音，慕苡晴愣住了，感到有些疑惑，由于她看不见只能去伸手去摸索，对着空气摸了一番，眉头一皱，慢慢地蹲下身子，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充斥着鼻间，慕苡晴抿了抿唇，眉头一皱，继续摸索着，歧殁已经呼吸有点薄弱，似乎已经晕过去了，她大惊失色地扶起歧殁，将他抱在怀里，她没想到，这个一直想杀自己的邪祟，居然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自己，她心里一阵感动，回过头，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紧紧抱住他，哽咽道“歧殁，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啊”

歧殁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挣扎着睁开眼睛，虚弱道“晴儿，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连保护你都做不到”

慕苡晴看着奄奄一息的歧殁，她心里十分难受，用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听完他的话，她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她紧紧抱着他，声音哽咽道“别说话，歧殁，你先休息一下，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听到她愿意救自己，歧殁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脸庞，眼神充满眷恋和不舍，语气温和道“晴儿，别费力气了，我的身体我知道，你快走吧，快去找你的师尊去”

慕苡晴心里一惊，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歧殁脸颊上，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咬着牙，坚定道“我不走，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

歧殁心里十分感动，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与其让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还不如让她恨自己，这样或许会让她好受一点，他忍不住再次伸手，想要抚摸她脸颊，可是他刚刚抬起手，就觉得一阵晕眩，艰难道“不，不要，晴儿，别管我，你快走，快去找你的师尊，只有他能够保护你”

看着他快要晕过去，慕苡晴更加难受了，她擦掉眼角的泪水，用手扶着他后背，轻声道“歧殁，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找师尊，他一定会救活你的”

听到她提起暮白首，歧殁心里十分难受，他咳嗽了几声，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他实在是没力气了。

慕苡晴闻到了血腥味，眉头紧锁，扶起他打算进山洞躲避，她知道这黑影看来今天必是不杀她不罢休，她安顿好歧殁，就走出了洞外。

那道黑影果然攻击的目标一直都是慕苡晴，慕苡晴召唤出本命剑，可是由于她失明，第一次这样情况下作战，完全把握不住黑影的方向，被黑影反复攻击，她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皱着眉头，打算习惯现在的看不见，放空思维，竖起耳朵仔细辨别。

歧殁感到十分痛苦，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如有千斤重一般，他想要起身替慕苡晴挡下黑影的攻击，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他的心里一阵绞痛，他想要告诉慕苡晴，他没事，他一定会保护她的，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慕苡晴被黑影攻击。

看到那道黑影一次次地朝着慕苡晴攻击，歧殁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疼得撕心裂肺，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传来的疼痛，试图调动身体仅剩不多的灵力，他的右手微微颤抖，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办法成功，他急得满头大汗，眼看那道黑影再次朝着慕苡晴袭去，他忍不住大声喊道“晴儿，小心！”

听到歧殁的声音，慕苡晴一愣，她知道，歧殁现在一定很痛苦，她想要转过头去看看歧殁，但是她看不见，只能紧紧抓住手里的长剑，努力听着周围的声音，可是她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从呼啸的风中辨别。

手臂被那道黑影划伤，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黑影，可是那道黑影速度太快，她根本抓不住，慕苡晴眉头紧锁，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再这样拖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凉风，她连忙转过身，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黑影，可是那道黑影实在是太快了，她根本抓不住，她的手指堪堪擦过那道黑影。

黑影似乎在嘲笑她眼盲再次袭击，慕苡晴似乎听到一道细微的破空声，连忙举起剑格挡，她感觉到剑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震得她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手里的剑，她连忙调整自己的姿势，握紧剑柄，用力挥出一剑，一道锋利的剑气迅速朝着黑影袭去。

黑影被这道剑气击中，后退几步，浑身黑烟四起，似乎受到了重创，它嘶吼一声，再次朝着慕苡晴冲过来。

慕苡晴紧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灵力都注入剑身，然后用力挥出一剑，这一剑凝聚了慕苡晴全部灵力，威力十分强大，黑影连忙想要躲避，可是还是慢了一步，被剑气击中，瞬间化为灰烬。

看到那道黑影被消灭，歧殁这才松了口气，他疲惫地躺在地上，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慕苡晴平安无事，他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嘴角鲜血不断涌出，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抚摸慕苡晴的脸庞，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颤抖着声音道“晴儿，你没事吧？”

听到黑影消失的声音，慕苡晴松了口气，她收起剑，慢慢朝着洞口走去，刚刚她强行使用了灵力，原本就受伤的身体又受到了反噬，身体愈发虚弱，她捂着胸口，慢慢地走进洞里，好不容易摸索到歧殁身旁，她重重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歧殁的怀里。

看到慕苡晴晕倒在自己怀里，歧殁心里十分着急，他努力想要抱紧她可是却怎么也动不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由于刚刚强行使用灵力导致他现在根本没办法使用法术。

歧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将慕苡晴扶到自己怀里，用自己最后一丝法力稳住她的灵力，他看着慕苡晴苍白如纸的脸庞，心里一阵绞痛，他努力伸手，想要替她擦掉嘴角的鲜血，可是他根本抬不起手。

他感到越来越冷，身体似乎越来越僵硬，他心里十分着急，他想要告诉慕苡晴，让她不要担心，他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最终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怀里还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慕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