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甄王朝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盛大的祭拜大典中，锣鼓喧天，响彻云霄。文武百官在大甄皇陵前的两侧低头恭候皇帝大驾。

远处，从地平线上出现了穿着金色龙袍的孙玄极坐在轿子上慢慢行来，身后跟着一把皇伞和，宗室血脉全部跟在孙玄极的轿子后。

走过一百五十八步的长路，孙玄极缓慢的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看着眼前宏伟的皇陵，眼前的这位活皇帝却不失一丝气势。

“臣孙玄极——叩见太祖历元皇帝，叩见太宗崇德皇帝，叩见仁宗中汉皇帝及列祖列宗——”孙玄极端着香炉，慢慢的叩了个头，“天有天之道，地有地之道，人有人道。天之道在始万物，地之道在生万物。今日前来拜祖，臣率宗人府、内阁，六部、理藩院、都察院、通政使司、大理寺、乐部、京道，太常寺蛮仪卫、詹事府、顺天府、太仆寺、光禄寺、鸿胪寺、六科五城各5斤，翰林院、起居注、国子监、太医院、钦天监、中书科前来， 望大甄列祖列宗赋天吉于人间，传大甄千秋万代——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玄极仰望苍天，闭上了眼睛……

大典结束后的正午，孙玄极独自漫步到了皇陵旁的寺庙中。

孙玄极踏进大门，见殿中的大佛端坐在自己面前。

“施主——”

身后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孙玄极转身一看，是位尼姑，这位尼姑还正是紫言。

“师太，朕来次，想让僧人为朕的皇叔和姐姐超度。”

“阿弥陀佛——施主请跟贫僧来——”

紫言带着孙玄极来到了一张贡桌前。上面摆着一个香炉，一对烛台，九只香，五种水果，一些素菜。

“你知道朕要来？”

“贫僧是听佛祖所说，便备下物品。”

此时的紫言轻音如纱，没有了往常的浮躁，消去了世俗的**。

紫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念起佛经。

孙玄极没有打扰她，又对着大佛毕恭毕敬的做了个揖。

待到一番诵读后，紫言睁开眼睛。

“你也拜拜吧~兴许会保佑你呢~”

紫言听后，低下头笑了笑。

“朕今日不该着龙袍入寺，祭祖大典朕还没来得及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着衣按着自己的性子来有何不可？”

“人人都说大甄是朕的，但却没人敢说朕也是大甄的，朕虽高居帝位但朕办事也是会按大甄的律令而行。”

“皇帝说的对。”

孙玄极见紫言微笑的脸上，除了失望就是失望，便只可先行。

“太师，朕今日先回去了，择日再见吧。”

“恭送皇帝——”

孙玄极微微一行礼，便离开了。

走到外面，卿兰独自牵着马等待着孙玄极。

“不好意思让你站这么半天。”孙玄极赶紧前去接过马。

“没事~”卿兰摇摇头。

孙玄极看了看自己的赤棕马，无奈的摸了摸它的头。

“自打我倒在战场上的那一刻，可能我就再也上不了马了吧~”

卿兰拉住了孙玄极的手。

“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不说平分太宗功劳，一半多也是有了，你太累了。”

“我不努力做好了，将来后世儿孙治国岂不更多了麻烦了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但是时间长了，你就慢慢看出来了——”

卿兰看着眼前失去神采飞扬的孙玄极，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你可以找个机会休息一下，缓解一下你的思绪，以便更好的思考。”

“嗯。”孙玄极出神的愣着神，突然想起了尹小铃这茬。

自孙熙岸出京到大营被端后，就再也没见过尹小铃。

“你是不又不耐烦了？”

“嗯。”

孙玄极又愣了一会儿，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啊……不不不……没有没有，怎么会不耐烦呢~”孙玄极带着歉意的笑着。

“我说真的，你变了。”

“昂？”孙玄极疑惑的看着卿兰。

“你之前从来不会那么没有耐心的。”

“我可哪没耐心了……”

“你就是变了。”

“你如此之举多让人寒心啊……”孙玄极背后略有些凉意。

“我还想说你让人寒心，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反咬我一口。”

“怎么可能变了？不会不会~”孙玄极连忙摆摆手，“你看你每次一腻歪了我都放下政务来陪你~”

“没事的，我懂的，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但一直不想承认。”

此时的卿兰开启了挑逗孙玄极的模式，虽然他知道孙玄极是个死脑筋，平时不会怎么注重风花雪月浪漫之约什么的，但她知道在大事大非上孙玄极还是很爱她的。

“我已经气的说不出来话了。”孙玄极捂住脸。

“最近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一下子感觉我成了个王八蛋了……”

“我问你——”

“哎您说~”

“唉……算了……不问了……”

“别别别，您说您说，要不我活不过今天了。”

“明明知道的事情再问就没意义了——算命的说得对。”卿兰装作一副忧愁的样子，“你如果想把我们之间的感情淡化，你就直说。”

“你别逼我投河……我真死了跟你脱不开干系……”

“你才是逼我投河！我因为这事儿昨天晚上都没睡多少！”

孙玄极被卿兰的扎刺吓得直冒冷汗。

“哪天我熬死了就赖你身上！”

“我回宫里以后我就扯嗓子喊我对卿兰没变心。”

“花言巧语， 如果所有的事情喊几声就完事儿了，那还要官府干嘛？ ”

“我回去我掌嘴行吗……”

“我扇我自己几下我就可以不用偿命了？”

“您说，您如何安心，我就如何做——”

“呵~”卿兰冷冷一笑。

“我跟我爹都没这么软过……你……”

“你这些话不知道还和哪些莺莺燕燕说过。”

“我除了你我跟谁都没说过我错了……”

“那我问你~”

“您问。”

“唉……算了……不问了……”卿兰闭上眼睛低下头，垂下胳膊。

“呀啊！”孙玄极捂着头，面露无奈的苦涩。

“我释然了——我想了一天了——感情淡了就是淡了——唉……”卿兰摇摇头，“走吧，回去吧。”

孙玄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脸生无可恋的的跟在了卿兰身后。

“传布里德波罗使者觐见——”

随着鼓声的消失，一位身披黄白色厚衣，头裹黄色布巾，手里拿着拐棍，一步一步的走进承天殿。

“臣下拜见大甄国皇帝。”使者带着洋调的话语鞠了个躬。

在场的众人都很吃惊，这人见到了皇帝竟然没下跪，而是草草的鞠了一躬。

龙椅上的孙玄极迷上眼睛，侧过头，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个奴才的膝盖是不会打弯吗？”孙玄极先开口。

“很抱歉陛下，单膝跪拜是给我们布里德波罗国国王行的，我们的国王贵为四海，而您是别国首相，所以臣下只得用鞠躬来拜见陛下。”

“狗奴才！我皇乃天朝天子！面见不三跪九叩那只能拖出去斩喽！”一位武将站了出来。

“皇帝陛下，我听闻你们有句话叫两国交往不斩来使，您不会要违背祖宗吧？”

“你错了——”孙玄极淡定的放下茶杯，“那叫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使者听了，顿时冷汗从后背散出。

“皇帝陛下，依臣下所知，大甄国现在内有两位藩王举兵叛乱，外有北元军队虎视眈眈，可谓内忧外患，大甄国皇帝若能将长青省以西一百里地割让给布里德波罗国，我们将永世友好，若大甄国有困难，布里德波罗国也会考虑出兵。”

“你回去告诉你们的那个国王，朕的意思不和亲不赔款，不纳税不割地，让他不要试探朕意，朕可以归还他那一百里土地，但他如果想打大甄的领土绝对不可能。朕不光有金银牛羊封赏藩国，还有一百二十万精兵枕戈待旦。”

“洋鬼子！”

只听使者身后一身吼叫，众人都看向殿门口。

一身盔甲的孙熙祥站在门外。

孙熙祥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使者面前。

“认得爷吗？”

使者被这一身雄浑的孙熙祥震撼住了。

“爷就是太宗皇帝的长子，你口中所说的叛乱将领。”孙熙祥的眼神愈加犀利，“我和我三弟在荆州就蕃没想到你们个弹丸小国来闹唤了——只要皇上一句话，爷立刻提兵北上灭了你布里德波罗老家。”

孙玄极见到孙熙祥也很是惊讶，但他并没有拆穿，只是默默的喝了口茶。一旁的张殿金嘴角倒是微微上扬。

“你上朝觐见不跪拜皇帝，依大甄律，杖责50板，面见皇帝手持余物，杖责70，侮没皇上，罪应当斩！”樊焕郭长灵上前一步。

“你……你们……”使者气的说不出来话。

“依他是外国使者，给他留口气儿，杖责一百，回去给他们国王带个口信儿。”

“皇帝！你……你！”

“还等什么！拖出去！玩命打吧！”小钉子高呼一声，甩下手里的拂尘。

“皇帝！皇帝！皇帝……”

使者被两个侍卫架出了大殿。

待使者走远后，孙玄极放过下了架子，将紧绷的严肃换作了哈哈大笑。

“列位臣工——这才叫——君臣一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跪了下来。

“朕很欣慰，列位臣工能在如此情况下捍卫大甄的尊严，朕真的高兴。”

“皇上，那使者打完就送回去？”

樊焕上前一步。

“不——”

孙玄极一伸手，一旁的锦衣卫将一个托盘端来。

托盘上放着一把木制的火鹤。

“姚总顺（吏部尚书）——”

“臣在——”

“你拿着这个，等他挨完板子后亲自给他。”

“臣领旨——”

孙玄极看着眼前的重臣们，虽然他们其中也许会有贪官污吏，也许会有结党营私，但此刻，他们捍卫了大甄的尊严，这是孙玄极最为骄傲的一点，此刻，他多么希望孙宪誓能看到。

“皇上——”

“张阁老——看座——”

侍卫搬来一把椅子，张殿金慢慢坐了下来。

“老叔是您找来的？”

“皇上如何知道？”

孙玄极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

“放眼朝中，只有您和龚箭有如此胆量敢违背圣旨行事，龚箭是个战略部署家，没有您如此的高瞻远瞩之见，最后想知道是您，貌似也不难。”

“皇上真是慧眼。”张殿金摇着头笑出了声。

“知道朕为什么送他火鹤吗？”

“回皇上，臣不知道。”

孙玄极眼神略微暗淡下来，但他并未流露出什么。

“祥王他现在在哪？”

“回皇上，正在殿外。”

“看来张阁老真的是高瞻远瞩。孙玄极指了指张殿金。

“皇上过奖。”

“传他进来吧——”

张殿金微微一低头，招了招手，孙玄极再次背过身。

待孙熙祥来到了殿内，张殿金默默的走了出去。

“草民……孙熙祥叩见皇上……”孙熙祥颤抖的贵了下去。

“告诉朕，孙慕嫣是谁杀的。”

“是草民杀的。”

孙玄极听后，哈哈大笑的h转过身，可这笑声里全都是杀意。

“老叔，你给人当副手当了一辈子了，你终于敢硬气点儿背个锅了。”

披头散发的孙熙祥颤颤巍巍的抬起头。

“皇上，臣……草民有罪……还望皇上开恩，放过草民的家人。”

“你放心，朕不会动他们。”孙玄极低下头，看着跪着的孙熙祥，“朕答应过爷爷，不杀亲族。”

“谢皇上开恩……”

“不，你谢的应该是爷爷。”

“大侄子……老叔糊涂啊……”孙熙祥开始哭了起来。“爹和你放纵了两次……我竟不知好歹的和你们作对……”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早民不知……”

孙玄极凑到孙熙祥耳边。

“因为朝中的重臣们多半在我们这边。”

孙熙祥听了一激灵，猛地看向孙玄极。

“你爹是篡位？”

“非篡位也，而是朝中的人知道你们得了天下朝廷就真成了酒肉聚楼了。”孙玄极直起身子，双手叉腰，“朕今天放你走，不要再回京城了。”

“谢皇上不杀之恩……”

孙玄极的目光移开了孙熙祥，看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