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笛 第16章 万人空巷假英雄

第16章 万人空巷假英雄

“公子神目如炬，是七娘有眼不识泰山了。”

白七娘的神情一点点地落寞了下去：“起初我动手时，的确是想杀了你们或者拖着你们，好叫你们替我去承受长江水贼的怒火。”

“看吧！她果然不安好心！”唐小玉恨恨地磨牙。

“不过，你们反过来制服了我，”白七娘又道：“我觉得你们有胆量，有武功，还有急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物，遂又起了寻你们帮忙的心思，否则就算是你真杀了我，密道的事情我也不会透露半句。”

“说得好听，怎么就不能是你怕死所以才把秘密说出来的呢。”唐小玉轻蔑地道。

白七娘倒是坦然：“这位姑娘说得也在理，不如这样，待七娘将话说完，此前得罪之处，便由这条性命相抵，如何？”

这话倒是让几人都有些动容，唐小玉也不快地别开脸去。

于是白七娘沉吟了片刻，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本是一农家女子，出生在蓝山脚下的一座小村里，五年前，村子里来了一伙人，他们用钱买走了我，还有许多与我同龄的姐妹。

起初我也未曾放在心上，那村子很穷，卖儿卖女是寻常之事，所以我从不怨恨我的父母，我恨的，是将我们买走的那些人！

他们从蓝山境内买来许多我这样的女子，他们教我们武功，也教我们讨好男人的手段，把我们这些可怜的女子当成用来结交权贵的基石。

平日里稍有差错动辄打骂，许多女子甚至活不到被他们当成礼物送出去的那一日便香消玉殒，最后只剩下了我们姐妹九人。”

几个人面色都有些沉重，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的故事，蓝山，村镇——巫朔和云荷月一下便明白了白七娘为何会恨青龙会，因为三眼菩萨背后也有他们出的一份力。

回过神来，白七娘的故事还在继续——

“但是他们算错一件事，教会了我们本事虽然能够让我们更好地替他们攫取利益，可却也让我们得到了反抗的能力。

我们九个姐妹找到机会都逃了出去，我们改了姓名，出逃那日百里飞雪，一片白茫茫，我们便取了‘白’字为姓，九人序齿义结金兰。

为了不让那些人找到，我们分散在大江南北，有的去了江南，有的去了北地，虽然天各一方，但好歹全都自由自在，不必再像从前一样做个身不由己的笼中鸟。

可是好景不长，前些日子我听说九娘不知为何落难扬州，后被那天香楼拿住了把柄，不得不留在了那里，我本是请其他姐妹出手，可没想到她们也折在了扬州......”

白七娘说着悲切，巫朔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前阵子扬州里的确发生了一起大案，商行柳家满门被杀，听闻动手之人就是一对姐妹，不过她们似乎姓‘舒’。”

“那定是官府强加在她们身上的罪责！”白七娘悲愤道：“五娘向来温柔，八妹更是乖巧懂事，她们怎么可能去灭人满门！”

巫朔不说话了，他和云荷月对视一眼，大致都看出来，这白七娘虽然看似老练，实则内心太过天真，她自以为的那些姐妹，恐怕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扬州城里遇到的那两姐妹此刻早已经人头落地，但她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却还是历历在目，温柔乖巧这些字眼在，怎么样也无法和那两个杀柳氏满门的人结合在一起。

白七娘怅然道：“我本想忘却过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过一辈子，可午夜梦回，死去的姐妹总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叫我无法安眠，我必须为她们出一口气！”

云荷月淡淡地道：“你所说之事，我们也有所耳闻，前月东平城中有不少人倒霉，他们和蓝山之事脱不了干系，此事已了。”

“未必，”白七娘冷声道：“蓝山之事，不只有那些达官显宦，还有青龙会！若没有这群无法无天的人支持，仅凭那些人也无法成事！”

“所以你才要杀了段木人，因为他也是青龙会的一员？”虞伊伊的神情有些沉重。

“青龙会太神秘也太强大了，仅凭我一人无论如何是战胜不了他们的，但是死前能够带走一个天江龙王，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白七娘说完之后，已经勉强可以行动的身子缓缓坐起，她双手握住了自己的剑，面前几个人却没有什么防备的意思，反倒是眼神凝重地看着她，因为对方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诸位今日前来水寨替天行道实乃大义之人，小女子为先前得罪之处在此赔罪了，还望几位莫要忘了我那可怜的妹妹，大恩大德，请容小女子来世再报。”

说罢，白七娘横剑自刎，虞伊伊有些不忍，可她的手才伸出去，白七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唐小玉面色也不好看，她只是轻轻哼了声，却也没有再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

“将她葬了吧。”云荷月说罢，和虞伊伊一起把白七娘的尸身安置好，给她立了碑。

她们将两把佩剑其中的一把留在了这里，与白七娘合葬，另一把被虞伊伊带在了身上，这意思已经明了。

“人家要害你性命，你居然还打算照她说的去救她的妹妹？”唐小玉对虞伊伊嘲讽道。

“若真如她所言，那白九娘也是个可怜人，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视而不见。”虞伊伊认真地道。

唐小玉撇撇嘴，想要反口再讥讽两句，却见巫朔趁着刚刚两个人埋人的工夫，已经把段木人的脑袋用袋子装好了。

“算了，你喜欢多管闲事那是你的事情，反正本姑娘现在是要去当大侠了。”唐小玉开心地伸手去接那个袋子，却被巫朔抬手躲了过去。

“你做什么！难道你想私吞功劳吗！”唐小玉不满道。

巫朔没好气地道：“什么叫私吞，唐姑娘怕是忘了，若没有我，你现在已经被长江水贼砍成好块了。”

唐小玉紧咬嘴唇脸色微红，今日马失前蹄的确是叫她羞耻的丑事。

虞伊伊则是大方地感激道：“的确，今日若不是巫公子出手，恐怕我们都要成为阶下之囚，这首功理当由巫公子来领。”

看着唐小玉还有些不甘心，巫朔好笑地道：“还有一件事你怕是忘了，我们要这颗龙头可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武功。”

唐小玉一愣，旋即如梦初醒：“对哦，我们是要用这个去恶心青龙会的！”

于是，几个人返回了山庙，沙万里运气不好，没有遇到路过的好心人救他，被归来的几人强塞了一颗人头，半推半押着回了镇子上。

被唐小玉的毒药控制的沙万里根本不敢反抗，只得乖乖地按照对方说的，硬着头皮拿上首级去了叶白石的家。

后头四人远远跟着，看着沙万里像个英雄似的被众人簇拥着，巫朔忽然冷不得说了句：“你的本事还真不小，居然连这样的毒药都有。”

唐小玉得意地摇头晃脑，她问道：“这有什么，你知道唐门里共有多少种毒药吗？”

巫朔摇摇头：“不知道。”

“那就对了，”唐小玉嘻嘻笑着道：“因为我也不知道，所以我需要的时候，这些毒药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在我的手里，谁让我是唐门弟子呢。”

巫朔恍然，他朝着唐小玉拱了拱手道：“唐姑娘果然武功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