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笛 第2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第2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红衣姑娘两手叉腰，刁蛮任性的样子让巫朔不由得奇了，他指了指那抱着石头冷汗直流的沙万里道：“小姑娘，你不觉得比起我，他的功夫更厉害吗？”

这不是巫朔在挖苦沙万里，事实上他手里这锤子虽然是假货，但是他这么六七锤下去，对方还能够纹丝不动，别的不说这下盘功夫绝对是极稳的。

况且，无论真假，玩胸口碎大石这种技术活，躺着的那个人的功夫一定要比抡锤子的高，否则万一巫朔一锤子砸歪了，沙万里都没地方说理去。

可这红衣姑娘似乎认准了巫朔，而且在和他说道之前，这姑娘还特地仔仔细细地绕着他看了一圈，随后颇为不客气地道：“你应该比我年纪小吧，哼！不许叫我小姑娘！快把这个多余的字给我去了！”

听完她的话，巫朔想了想，然后“啧”了一声：“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还想占我便宜啊，没门。”

红衣姑娘一愣，随后涨红着脸使劲跺了跺脚：“你你你——本姑娘是让你把小字给去了！”

巫朔看着这小辣椒自顾自地气了半天，然后才绷着一脸冷冰冰的表情，语气硬邦邦地道：“喂！我是唐小玉，你叫什么？”

“唐小玉？”巫朔摇摇头：“没听说过。”

“谁要你听说过了！”这小姑娘似乎非常爱生气，这一下又变得气呼呼，她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目光盯着巫朔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巫朔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鞋，然后磨蹭着脚跟在地上划拉了几下，终于等到了小辣椒的脑袋上又开始蹭蹭冒火，他才慢悠悠地道：“哦，唐姑娘啊，幸会，在下巫朔。”

“巫朔？”唐小玉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她笑着露出了两颗虎牙：“好奇怪的名字，但是挺好听的。”

这下轮到巫朔惊奇了，这姑娘莫非也是学杂技的吗，这变脸的绝活竟然能够如此熟练。

还没等他好奇地问出口，唐小玉便开始惹祸了，她指着那石头说道：“我知道的，那石头一定是假的对不对！”

她这话惹得众人一阵议论，巫朔咳嗽了一声，板着脸道：“这位姑娘，你可不能乱说，我等习武之人，真便是真，假便是假，怎么会弄来一块假的石头蒙骗大伙呢。”

他年纪虽小，但一番话说得是脸不红心不跳，这样镇定的架势倒是叫周围人议论声又小了不少。

巫朔倒也没有说谎，虽然和预计的有些出入，但现在那块石头的确是真的无误，反倒是他手里的锤子假的不行，别人一试就会被拆穿。

“嘻嘻，你别想骗我，”唐小玉狡黠地笑道：“这石头若不是假的，你们岂非在杀人害命，怎么可能有人能将真的石头顶在身上敲碎了还没事呢。”

巫朔这下看出来了，对方开口学武是假，捣乱才是真的，对于这种砸场子的人，他摩拳擦掌准备给对方表演个绝活。

可偏偏搅局的又来了。

“表妹，你怎么跑得这样快。”

一位华服公子匆匆拨开了人群走了进来，他眼神里透着几分高傲，看向周围人之时多有厌恶之意，只有在他目光完全落到唐小玉身上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温和来。

“表哥，你看这个石头，”唐小玉指了指那石头，随后又跟那华服公子告状道：“这石头是假的对不对，你刚刚与我说的。”

华服公子微笑点头：“自然是假的，这都是障眼的把戏，表妹若是不信，我来证明给你看。”

唐小玉听了，立刻得意洋洋地看向了巫朔，那表情仿佛是她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那华服公子见了，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他两手负在身后，缓步走到场子中间，看也不看巫朔几人，面对百姓，一指那石头板说道：“诸位，今日本公子便让你们看看，这些人是如何蒙骗大家的。”

说罢，他居高临下看着躺在钉子板上的沙万里，语气颇为不屑道：“本公子来试试这石板的成色，你不会不敢吧？”

沙万里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起身，将那身上的石板拿起来，放在了椅子上，退到了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华服公子见他如此轻松地就将石板移动，脸上表情更是不屑，他嫌恶地看了眼那满是沾染了不少尘土的石板，终于还是撸起袖子，将拳头亮了出来。

“诸位看好了，这些弄虚作假之辈，通常都会将石板先行摔碎，随后再粘起来，假装是完整的石头，如各位眼前这块，更是掺杂了不少其他东西，看着又大又沉，实则脆得很。”

华服公子一番话叫周围发出了一阵恍然大悟的声音，那唐小玉也在笑嘻嘻地高声道：“表哥真厉害，快给大家演示一下！”

这兄妹俩一唱一和，倒好像这场子成了他们家的一样，只是一旁的巫朔神情却有些古怪，他缓缓退到了全程一言不发只顾看戏的云荷月身边。

“你们这把戏要是被拆穿了，今日恐怕是挣不到几个铜板了。”云荷月的话有几分戏谑的意味，似乎完全没想到若是没银子，他们今晚就要露宿街头。

片刻后，没等到巫朔的回应，云荷月抬头看了眼他，只见少年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十分不自然的表情。

“难道有什么不对？”云荷月奇道。

巫朔还是没说话，看着那华服公子准备抡拳头的时候，他忽然喊了一声：“且慢！”

华服公子拳头抡到一半，被巫朔吓得一个趔趄，眼睛很是不爽地瞪了过来：“怎么，你们怕了？”

“那倒不是，”巫朔摇摇头，又说道：“公子你张口闭口就说我们弄虚作假，可倘若这石头是真的，该当如何？”

“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华服公子胸有成竹地道：“你要打赌是吗，那好！本公子拿一百两银子出来！若这石头是真的，这钱就归你了！”

说罢，他将装着一百两的钱袋拿出来拍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同时冷笑着道：“可若是本公子试过之后，这石头是假的，那你们就立刻滚出这里，日后再也不得出现在本公子眼前。”

“一言为定。”

巫朔不仅应了，还笑呵呵上前将那一百两收入了怀中，他的举动只被那华服公子看作是死撑：“银子可收好了，一会儿若是少了半个子儿，你们不仅要滚蛋，还要吃官司！”

华服公子得意洋洋，在众人的瞩目中，用力一拳砸在了石板上，随后一阵骨骼碎裂的声响传出，众人倒吸一口气，只见那华服公子的右手的五根指头以一种极其可怕的样子扭曲着。

这石头是真的。

巫朔掂了掂那钱袋，跟沙万里打了个手势，然后招呼云荷月在华服公子哭爹喊娘的痛呼声悄然离开了人群。

“晚饭有着落咯。”巫朔就近找了家茶馆坐下，点了一壶好茶，悠哉悠哉地品着。

云荷月好奇道：“那石头你们是什么换成了真的？”

“谁知道呢，不知道是哪个笨家伙替我们准备的，弄巧成拙了啊，哈哈。”巫朔随口说道。

“哼，我好心替你们赢来了一百两，你这个家伙居然还在背后说我坏话，真是不识好人心。”

刁蛮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唐小玉不请自来地坐在了两人对面。

“一壶龙井，”她叫来了小二道，随后指着巫朔道：“他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