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辞 第12章 子夜墨黑染愁情

第12章 子夜墨黑染愁情

同样的夜，浮岚阁内，红烛浮动着微光，照映着静谧无声的新房。

一派喜庆的内室，季婠婠弱不禁风的身子半趴在床榻之上，疲惫不堪的小脸满是泪痕，与这欣然的气氛明显格格不入，秀眸泪光点点，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就在方才，她的夫君，楚北国百姓引以为傲的孝子模范——当今太子楚霈珩，盛世主宰般将她的尊严狠狠踩在脚底下，毫不怜惜地讽刺。

饱含讥诮嘲讽的冰冷话语依旧在耳畔回响，直击脆弱的心房。

“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罢了，竟敢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自量力。”突兀得让她没有丝毫准备的男人，一进门便直接粗鲁地一把扯掉季婠婠头上的束缚。还未等她彻底明白过来，轻蔑嘲弄的话语掠过她耳畔，让她困惑又惶然。

慌张地撞进那双沁冷的黑眸，愣愣地瞧着面前孤傲而立的男子，身穿一袭绛紫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的男子，衬得他贵气天成。

这男子是何人？

季婠婠疑惑不解，大大的水眸一眨不眨地睁着，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

似乎读懂了她眼中的疑问，楚霈珩冷冷勾唇，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捏住她下巴的手略一使力，她小巧的下巴即刻浮现一道醒目的红痕。

“我的新娘，不会连本太子都不认识吧？”语气轻松，可锐利黑眸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千刀万剐一般。

闻言，季婠婠顿时浑身发寒。

他竟是楚霈珩，她的夫君楚霈珩。可为何那道锐利森冷的目光，仿佛一根利刺，刺入她的皮肉，穿透心脏，令她近乎窒息。

他竟连喜服都不愿多穿一会儿，刚陪完客就迫不及待地脱了下来。若不是他大方地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怕是不会认出他的。

下巴处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瘦弱的娇躯紧绷得有些发酸，姣好素净的小脸被迫微扬，愣了半晌，才呐呐地小声唤道：“太子殿下。”识趣地改了称呼，她想他应该不愿听自己唤他夫君吧。

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楚霈珩墨瞳骤然变冷，嫌恶地收回手，口气凌厉逼人。

“不用装可怜，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和你姐姐一样，贪图荣华富贵。”他对相府的印象极差，季家的女儿一个个皆与皇室有所牵连，先是季练缈入宫，现在连心有所属的九皇叔、不近女色的封将军也难逃命运的捉弄，而他也受局势所迫娶了她。世人皆赞季徽的几个女儿美似凡尘仙子，可再美又有何用，不一样都是靠美貌迷惑男人吗？

他眼中浓浓的鄙夷，季婠婠自是尽收眼底。她明白因为季练缈的关系让他对自己有极大的恶意与偏见，可她亦无能为力，圣旨难违，抗旨不尊是乃欺君犯上之罪，她不能搭上相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命。

咬牙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唇边不自觉扬起一丝苦笑：“太子殿下大可休了妾身。”他若不想娶她，当初为何不同皇上据理力争？或是现下一纸休书即可将她扫地出门，何必在这与她多费口舌。

休了她？

此话一出，楚霈珩眼底毫无预兆地略过一丝惊诧，似乎并未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想要休书？谈何容易！

愣了好半天，才听他怒气冲冲的嗓音再次响起：“你敢嫁与我，就要有勇气承担接下来的一切，我保证，你受到的折磨将远不及此。”

她以为他不想早点休了她？既然父皇的命令不可随意违抗，又或者说天意如此，那他若不可她点颜色瞧瞧，她便真以为这太子府是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到那个时候，不用她提醒，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扫地出门。而这段时间，她需要做好准备接受他的怒火。

感觉到他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危险阴冷的气息，季婠婠半刻也不愿与他待在一起，直至愤怒异常的男子摔门而出，一直抿唇不语的她才敢放声大哭起来。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骇人的死寂。唯有那一声声压抑的低泣轻得几不可闻，似有若无地飘荡于空阔的房间内。

泪伴烛台，镜月空。一地残花，凉的胭脂泪。心欲碎，碎碎断断，恨无眠。谁也无法抹去隐藏在最心底的那道伤，独自含悲。

天意弄人，她心里的苦涩又有谁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