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何方 第二十七章、海外商路

第二十七章、海外商路

夜初是第一次出海，也是第一次坐船，没坐多久，他就从船舱摇晃着跑到甲板上大吐。

金秋见状，来甲板上看了看，一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晕船。”

夜初坐靠在铁栏上，道“晕船又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会晕。”话未说尽又开始吐了。

见夜初吐的难受，金秋道“既然晕船，之前就可以提出来，大可把你踢出名单。”

“谁知道晕船这么难受，金经理你尽情地笑吧，要是你现在把我扔下去喂鱼，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真的。”金秋一喜，连忙把夜初往外推，夜初被吓地连忙说道“你来真的，我开玩笑的。”

“你是开玩笑的啊，我还以为是真的，正想帮你呢。”金秋接着道“怎么，现在不吐了。”

夜初道“被你吓的全咽下去了。”

“这叫转移注意力，可以缓解晕船。”金秋也坐了下来和夜初聊起了话，夜初道“被这么一吓，好像真的好多了。”

金秋道“这次出国有信心吗？”

夜初道“说实话，心里挺虚的，但还是要踏出这一步，自我来到上海后发现街上的洋人一个个穿的都是锦绣华服，而作为中国人却大都粗布麻衣，明明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这不合理。洋人能够飘扬过海来中国，我们也能到他们那儿去，洋人能在中国做生意，我们也能在洋人的国度闯出一片天，都是一个脑袋的，中国人又不比洋人差，他们能的，我们也能，不仅能，还要做的更好。”

金秋道“彻底赶上洋人，那天可能会很远。”

夜初道“是很远，远得看不到尽头，可还是要走。”

“说得对，就像这一望无边的大海，任它苍茫无际，只要继续前行，终会到达彼岸。”

经过长时间的航行，夜初一行终于靠岸，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被称为美国，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中国人，但他们一上岸，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人的目光总会透露出话语，眼前的屡屡目光，有好奇，有惊讶，也有鄙视和嘲弄。

整个团队的文化水平并不算高，十二个人中只有金秋和队员文长生擅长懂英文，其他的要么一知半解，要么就完全不懂，文长生是个留学归来的大学生，虽然年轻，但学识却很高，他进公司不到三个月便被选中加入团队便是这个原因，见身旁有几个美国人用英文说着嘲讽的话，文长生感到很不满，这时金秋立刻将他拉住，并劝他不要惹事，文长生道“金经理，他们骂我们是黄皮狗，还说我们是乞丐。”

几个组员听后纷纷愤慨，金秋道“这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现状，他们向来自诩国家发达，看不起东方弱国，国弱了，人的尊严也就低了，你们可能不知道吧，这世上主要分三大人种，白种人、黄种人和黑种人，白种人自以为高贵，看不起其他人种，为此还闹过不少冲突，这种情形，不是我们能改变的，这次我们来是带着任务的，别闹事，能忍则忍吧。”

夜初道“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话，那他们是不是也听不懂我们的。”

“你什么意思？”金秋问道。

夜初走到那几个白人面前，笑着大骂道“白猪们，你们长的可真白，粑粑好吃吗？”

几个白人听得一头雾水，金秋立刻上前用英文胡乱翻译“他的意思是你们的皮肤很好，穿的也很好，真羡慕你们，一看就是有道德素养的人。”

白人们听到夸奖信以为真，还连连夸赞，这一幕弄得团员们一个个转头偷笑。

金秋虽然嘴上不乐，但心里也被逗笑。

就这样，他们正式踏上了这片洋人的土地。

在当时，外国的华人聚集地被称为唐人街，虽然有许多居家者，但也有许多只是做生意的，但华人的生意显然并不好做，小商贩一大堆，但真正做大的却没有几个，这样的场面让多数队员失去信心，但夜初却没灰心，他坚信自己仍能成功，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带着金氏的各种布料、服装和洋人谈合作，但流淌在血液中的种族歧视又岂是那么好消除的，许多美国商人拒绝了和华人的合作，团队的路并不好走，一连受挫后有人提出了回国，但夜初依旧没放弃，他说“不愿和我们合作的是没眼光的，但一个国家总会有目光如炬的人，哪怕只有一个，我也会继续下去，在这里，会被洋人歧视，现在打退堂鼓，又会被国人看不起，做不了处处讨喜的人，至少要做个能挺直腰板的人。”

受到夜初的刺激，团员们再次有了动力，曙光是留给坚持不懈的人，终于，他们和一名叫格鲁斯的美国商人搭上了线，格鲁斯起初对他们很抗拒，甚至还骂过夜初，但直到看到夜初带来的样品，格鲁斯改变了看法，优秀的布料和符合当代美学设计的服装被格鲁斯一眼相中，格鲁斯也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人，敏锐的商业嗅觉令二者很快达成了合作，这算是给金氏团队开了个好头，当格鲁斯的商店中推出金氏的产品后，吸引了很多顾客，许多洋人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东西竟是来自中国，金氏的纺织迅速引发了热潮，而他们这个十二人的小团队也开始被众多商人关注，越来越多的代理商来找他们合作，他们也在这一张张的合同中迎来了人生的春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走遍了美国的一线城市，纽约、华盛顿、芝加哥、洛杉矶等，等美国市场销路彻底打开后，他们又来到了英国伦敦，有过失败与成功的经验后，他们的谈判技术成熟了许多，这家谈不好就谈下家，好的东西总有人识货，识货的人就会愿意合作，还有些跨国商人早在他们来英国前就把金氏的货带到了这里来卖，因此在英国的路远比之前顺利。

一段时间后，金秋在团队会议上说“经过这段时间大家的努力，公司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不仅积货全部清空，就连生产线都在抓紧生产补充货源。另外，董事会那边关于机器换代的事让我们多留意，如果可以，将采用洋人的机器。”

一名队员道“这洋人的机器是不错，可价格也不菲啊。”

另一名队员道“如果说能增加产量和效率，价格贵点也是值得的。”

夜初道“跨国机器肯定是很贵的，何况还要最先进的机器，前些日子我看过一次展销会，有一款新型提花机就很不错，明日他们还会开次展销会，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众人自是同意，次日，他们来到展销会，这款机器的确令人眼前一亮，这和国内的老机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它昂贵的价格也劝退了不少商人。

金秋说“这个价格一台抵得过一个车间了，公司可能不会同意。”

夜初道“董事长高瞻远瞩，他一定会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取舍，现如今这款机器刚刚发明，用的企业很少，我们觉得贵，他们也觉得贵，但贵总有贵的道理，这机器产出的东西确实比我们原有的要好，如果我们现在能舍得花钱，不出一年，我们不仅能收回成本，可能还有盈利，只要我们搞得快，短期内市场上用这台机器织出来的产品就只有我们一家，这可是机遇啊。”

金秋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她立刻将夜初的看法和机器的部分资料电报发到了上海。

当天夜里金天恩的电话便打到了伦敦，金天恩已经同意了购买新型提花机的方案，先购买四台作为试验，看看效果再考虑要不要续购。挂断电话后不到十分钟，金秋桌前的电话再度响起，她拿起电话，另外一头传来陈天的声音。

陈天问候道“最近还好吗？听说你们现在在伦敦了，那边冷吗？”

金秋微笑着回答“我很好，这边挺暖和的，你呢，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陈天道“不太顺利，我问你，你是不是帮夜初提了一份英国机器的草案。”

“是啊，怎么了？”

“实话跟你说吧，最近我一直在和一个日本商人谈合作，他们也有一款新的机器，而且价格远比你们的英国造便宜，本来谈得好好的，可就因为你的那份电报，董事长召开董事会讨论，直接就把我的购案否决了。”

金秋沉下脸说道“否决的理由是什么？”

陈天解释道“有几名董事认为英国造比日本造更先进，可我看过了，虽然印式的花样有所限制，但也够用了，还有些人拿日本占领胶州湾说事，说什么绝不买日本货，这不胡闹吗，买两台机器就成汉奸了，再说了，这买的又不止我们一家工厂，好几家纺织厂都买了，效果都不错，出来的东西也没人骂，最关键的是它的价格远远低于英国造，这能为厂里省下一大笔开销。”

“你的话说晚了，刚刚董事长已经和我通过话了，公司已经决定了，选用英国造，你也别太在意了，董事长经商多年，他自有他的的道理。”

“什么道理，你还没看出这其中的猫腻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秋，有些话我不想说，但眼下的局势真的不能不说了，自打夜初进入公司以来，凡是他的提案，董事长无不通过，无论是出海还是新机器，这些砸钱的大开销，那要换了别人，能这么容易通过吗，还不是因为董事长默认了这个乘龙快婿，你看看，这才一年多，他就成了整个公司的焦点，这在金氏历史上何曾有过，整个海外区都得听他的指挥，而你呢，从一个销售部经理变成了一个翻译、一个下手，你的权利已经被架空了，看着吧，等你们回国后，这夜初的地位肯定在你之上了。本来呢，夜初是我的表弟，我不该这么说，可我是真的不放心你，他们摆明了是一起算计你，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金秋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办？”

陈天道“不能再让夜初这么冒下去了，眼下英国造的方案只是内部通过，既没有正式的文件下达也没有签什么协议，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可以再和董事长聊聊，就说那批英国机器有一些问题，只要能说动董事长，一切就好办了。”

“这事我再想想，好了，我这边还有事，不说了，再见。”金秋放下电话，她的心里很矛盾，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他虽然对夜初谈不上什么好感，但在海外相处的这一年中，她也看出了夜初的能力和毅力，客居异乡一年多的共事早已让二人建立起了战友的关系，无论是海外仓计划还是新机器，虽是他提出，但都是经过大家统一商讨、意见一致后定下的，她也是同意的。至于金氏父女，多年的养育之恩，家人之情，又岂是简单的职场利益所能破坏，况且她的心里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职位，她早就做好了为金家、为雪之贡献一切的准备，真正令她失望的反而是陈天，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可现在她发现陈天在她心里越来越陌生。

第二日清晨，金秋想找夜初谈事，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于是他便向正在办公的队员询问，文长生说夜初可能又到哪个大学去了吧，夜初自来到海外后就有个习惯，每次忙完事后都会到当地一些名校去，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便有人开玩笑说学校女学生多，那小子该不会去看美女了吧……

众说纷纭，金秋想起金氏父女的嘱托，既要照顾好他又要看住他，金秋心想，如果让自己发现那家伙敢做对不起雪之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