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何方 第十章、犒劳的晚餐

第十章、犒劳的晚餐

夜幕降临，但上海的灯火依旧明亮，这也是不夜城的称号由来。

星儿带着夜初来到一家新式衣服店，店员看他们穿的老旧普通，便爱搭不理，星儿对那名店员的态度很不满意，便指着一件黑色西装道“把那件衣服拿来试试。”

店员不耐烦地说道“那件可是很贵的，要六十块大洋。”

星儿拿出兜里的钱亮给店员看，“现在可以试了吧。”

“可……可以，小姐等下，我马上去拿。”店员一看到钱，态度立马大转弯，倒是夜初惊了一脸，趁店员到里屋去拿衣服时，凑到星儿身边轻声道“这六十块呢，太贵了吧，那几十文的照样可以穿出门，别买了吧。”

星儿道“不行，今天你得听我的，钱在我手里，我说了算，还有，以后你的衣服都由我来给你选，记住了。”

没一会儿，店员依着夜初的型号拿了件出来，夜初虽然不想买，但更不想让星儿丢脸，于是勉为其难地进了换衣间，待他出来后，眼前这名男子已是大变样，星儿道“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帅气。”

星儿夸得夜初一脸的羞涩，她又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女装，高傲地说道“店员，把那套裙子给我试一下。”

店员笑嘻嘻地按星儿要求的去做，当星儿走出换衣间时，夜初再次看傻眼了，星儿转了一圈道“漂亮吗？”

店员抢先说道“漂亮，小姐穿上这件特好看。”

“我没问你。”星儿转而向夜初问道“怎么样，漂亮吗？”

“漂……漂亮”夜初原本就知道星儿是个美人，可没想到今天换下假小子装扮换上洋裙后竟是这般美丽，看着夜初一副傻小子的模样，星儿满意地说道“店员，就这两件了，这两双鞋也要了，一共多少？”

店员道“小姐，加上鞋子，一共一百五十二块。”

夜初正想开口还价，结果星儿却握住他的手示意别开口，她掏出钱包里的一百五十二块，一分不少地付给了店员。

离开店后，夜初问道“星儿，平日里你买东西不管卖家态度怎样，你都会讨价还价，为什么今天？”

星儿微笑道“想知道为什么，因为啊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仅要争口气，还要玩的开心。”

后来他们走到了外滩一家大饭店，圆月饭店是上海滩有名的饭店，同样的，价格也非常高，出入的都是些上流社会的人，进门后，夜初和星儿选了靠窗的一桌坐下，星儿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选西服了。”

夜初看着那些穿西装的男人，再看看热情的服务员后回答道“我明白了，但是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吃，这里很贵的。”

星儿道“我知道贵，但我们现在有钱，咱们来上海后第一次挣这么多钱，当然要犒劳一下自己呀，今天我没跟卖衣服的讲价，就是要在今天为我们这次约会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回忆，况且我带你来这儿也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夜初问道。

星儿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怎么会想到去那些老布庄去买布来做手帕吗，之前卖花的时候我总是想着到哪儿能进到更便宜的，问来问去，走的地方多了，结果无意中就发现了那些个布庄。”

“哦，所以你当时就想到了卖手帕。”

“我哪有那么厉害，还记得上次车祸时救的那两个贵小姐吗，我救的那个用的就是红潇潇的同款，当时我就注意到了，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个法子，你猜，这次我们挣了多少钱？”

“一块帕子两块大洋，一共有两百六十五块，那就是五百三十块。”

“今天我们买衣服、鞋子花了一百五十二，进布花了四十块，再除去绣娘们的工钱，现在我们还剩三百三十块。”

“剩这么多，这一天就赚这么多钱，我老家家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没这一半。”夜初又问道“不对啊，这跟来这里吃饭有什么关系？”

星儿道“上海之所以繁华，那是因为有钱人来投资，也就是说上海的经济就是靠有钱人带出来的，甚至可以说上海的生意，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是玩的，大多取决于他们，而像这样高档的饭店恰好就是他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偶尔来这种地方，不仅是吃饭，没准还能听到些东西，这钱花的值得。”

“一边吃饭，一边找商路，星儿，你怎么这么聪明，谁教你的。”

“生意不是靠教的，靠的是想，只要你想，遍地都是生意。”

夜初思忖片刻后问道“那你就不怕做亏了。”

“怕啊，但做生意就是要胆大，只有舍得下本，才能得到回报，就好比今天我们大可以顺便找个路边摊吃了，但那样我们就永远也不会知道有钱人的世界是怎样，就连知都不知道，我们又要如何去朝着有钱人的目标迈进。”

夜初恍然大悟，明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过小气，自己虽然想着挣钱，却从来没想过如何挣大钱，卖力气的永远比不上动脑的，看着眼前心爱的女人，夜初的内心反而多了一些自卑，他的见识和本事远不如星儿。

“客人，你们的牛排到了。”这时服务员把两份牛排给端了上来，夜初见没有筷子正觉得纳闷，却发现所有吃牛排的人都没筷子，用的都是刀叉，他看向星儿吃牛排的样子，问道“星儿，你以前吃过吗，看起来怎么那么熟练。”

“小时候吃过，还记得那时……”星儿说道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想起往事，她的神色略带伤感。

“星儿，你怎么了？”夜初道。

星儿回过神来，想起夜初没吃过这些，于是说道“我忘了你不会用，你看我，我教你吃。”

夜初看着星儿的动作，和其他的人动作基本一致，高雅大方，但他此刻却感到姿势很变扭，不想有样学样，便说道“不管怎么切都是喂到嘴里吧。”于是夜初左手拿叉子、右手拿刀，用那生疏的手法将牛排切成了几个小块，然后用叉子叉起来吃。

夜初这样的吃法其实很常见，既方便，也不失大体，星儿感慨道“夜初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的看法，就好比这块牛排。”

夜初边吃便回答“你太高看我了吧。”

“是真的，你没吃过牛排，所以你把它切成小块儿，但其实吃牛排确实有人常用这法子。”

夜初笑道“是吗，那我这算瞎猫撞到死耗子了。”

“去你的，说耗子，真恶心。”

“哈哈，你也说了。”

“讨厌”……

饭后二人悠闲地游荡在上海大街上，宛若一对恩爱情侣，夜初问道“接下来你还准备去进货卖那个手帕吗？”

“当然了，这么挣钱，决不能放过，你说呢？”

“星儿，我觉得吧，以后的生意可能没今天那么好了。”

“怎么说？”星儿疑惑道。

“今天咱们卖的是女演员同款，可女演员她经常换手帕啊，没准明天就过时了，而且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你卖的这个了，那明天会不会也有人依样画葫芦也卖这个，这卖的多了，客人们就会被抢走，同款多了，买的人也就疲了，这样一来，即便我们卖了，也未必能卖成今天那样火。”

“对啊，这点我怎么没想到，早知道当初就该多进点货，明天再去进已经晚了，等花时间加工好了，那市场都是别人的了。”星儿道“不愧是我的男人，还说我聪明，你更聪明，你怎么想到的？”

“我就是刚刚吃牛排时在想，我可以吃，你可以吃，那别人也可以吃，这吃的多了也就不稀奇了，所以就有了这个念头，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星儿捏着夜初的脸说道“当然对啊，多亏你的提醒，不然我们刚赚的钱就得亏进去，真吓人。”

夜初笑道“那个，能帮个忙吗？”

“什么忙？”

“其实我刚刚没吃饱，能再去吃碗馄饨吗？”

星儿大笑道“真是个大胃王，说的我也想吃了，就去老张摊上吧。”

“好啊，说走就走。”

“走什么，跑啊。”说罢，两人便拉着手朝着老张摊位方向跑去。

夜里，夜初将那套西装整齐地放进了箱子里，在关上箱子前，他呆看了那套衣服整整一个小时，但他最后还是关上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即便穿上了那件华丽的西装，也依旧是那个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小子，衣服改变不了人，只有人自己先改变，所以他决心一定要改变自己，要变成能配的上那套衣服的人，变成能配的上她的人。

第二天上午，夜初和星儿来到外滩看看市场，结果真被夜初猜中了，一夜之间，光是外滩就多了二十几个卖相同手帕的商贩，虽然也有顾客光顾，可却没有昨日的光辉，而且商贩们之间打价格战，手帕直接被压到了五十文左右，因为是连夜赶制出来的，所以品质也差了许多，除了四不像的刺绣图样，就连色差都有问题，东比西看，顾客们已经失去了耐心和兴趣，星儿和夜初都明白，像这种一时追潮的东西可一不可再，即便他们现在赶制出那种帕子，也早已没了热度，而上海就是这样一个日新月异的地方，昨天的辉煌只在昨天，今天的天地，只属于新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