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死小树
易繁依旧握着茶杯盯着窗外绵绵的细雨,忽然一个狼狈湿透、满身泥污的少年扑倒在地,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围栏向下看着,须臾间道路上多了数不清的蒙面人持着各类兵器,挥着兵刃就要杀了那狼狈的少年,也刹那间,一瘦小的小书童侧面冲过来,一把抱住伏在地上的少年,被各类兵刃捅穿身体,一瞬太快,小书童没来得及言语,就彻底断了气,污水里的少年,眼前一片血红,好似不相信般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已经没有气息的小书童,嘶吼道:“为什么要杀他,他才八岁,才八岁啊!为什么……”为首的黑衣人也并不在意,举刀继续要砍,还没落下的刀,就突然飞了出去,砍死了身旁的两个黑衣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边的黑衣人挨个儿的倒了下去。
外面的雨依旧绵绵的落着,楼下的街道像静止了一般,易繁捂着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易轻尘练一都紧张了起来,易繁泯了口花茶道:“把那个人带上来梳洗一番,再送回去吧。”便起身回房了。易一、易轻尘都俯身称是。
这边练一纵身下楼,一个手刀劈晕了为首的黑衣人,就这时,远处奔来,两队官兵,易一也不在乎,只拔掉插在断气的小书童身体里的兵器,抱起尸身朝街尾的棺材铺走去,易轻尘不紧不慢的走下楼,恭敬的请还呆卧在地上的年轻人入客栈洗漱换衣。
被易轻尘的叫声惊醒时落寞道:“你们为什么救我呢?”
易轻尘依旧恭敬回:“在下不知,只是我们家公子吩咐了要带您去洗漱干净,再送您回去。”
那少年依旧低头看着一地的血道:“为什么救我呢?”
易轻尘见这少年实在狼狈又温声道:“也许我家公子觉得那小书童,并不该就这样死去吧。”
少年像被惊醒一般,再抬起头时,眼中的神采已然不同,又慢慢爬起身来,嘀咕道:“是啊,小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起身看了眼练一抱着小书童远走的背影,然后决然的跟着易轻尘进了客栈洗漱。
这边斜竹捧着包果子花茶出来,见只有仲怀依旧在原位,走进问道:“繁哥哥呢?”
仲怀道:“公子可能乏了,回屋休息了吧。”斜竹兀自点头道:“繁哥哥是该好好休息了,如果他身体好了就能像以前一样陪我玩了。”仲怀看了眼依旧安静立在一旁的徐源,转头对斜竹道:“阿竹,徐公子还等着呢。”
斜竹瞥了眼徐源,撇撇嘴冲着徐源道:“我同你一同过去,顺便给你们示范一下怎的冲泡。”
徐源喜道:“那多谢姑娘了。”拱手请斜竹上前,自己走在斜竹身后。
旁边每一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看她和仲怀的眼神也很奇怪,斜竹也不在乎这些,目不斜视的走向老者,先是伏了一礼,恭敬把果子花茶递与老者,边说边解释的拿着桌上现有的茶具热水做演示怎么煮这茶,小茶壶 冒着香气了,又给老者斟好茶,道:“老先生,以后再想喝,就这样让他们给你泡就好了。”白须老者笑眯眯的道:“这位小姑娘,方才你明明不愿意给我茶,为何后面又给了呢?”
斜竹道:“其实也不是不愿意给你们啊,我繁哥哥长期吃药,不能喝一般的茶叶,我们带的也快要喝完了,做这些果子干花又十分麻烦,所以不想给你们啊,后来繁哥哥说给就给了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老者和旁边的中年男子都笑道:“小姑娘天真烂漫,倒是十分有趣。”
斜竹看着茶微凉了道:“现在你们可以喝了,这茶要等微微凉点才好喝。”
老者和穿着一身蓝袍的中年男子闻言,捧着小小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果然,酸甜的果子香中带着点兰花和桂花的香气甚是别致,口感倒没有别的的果子茶一般涩。也不经好奇问了起来,这边正说着,那边易轻尘也带着洗干净的年轻少年来到易繁客房门口,易轻尘敲了敲门就安静立于门旁,站在他身后的许稷想这是谁家的公子,北朝的贵族之家也见过不少,倒是没有见过这样森严的规矩。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淡淡的一声:“进来吧,轻尘叔。”
立于门前的大叔答了一声是,才推门进去。里面一个靠着窗户握着书的有些熟悉的清瘦的小小少年背影,许稷忽然一下就记起来那晚来,抬手指着道:“你是你是……”
易繁抬眼打量了他一眼,道:“嗯,是我。”就直接越过他们,把书放在桌上,坐下,抬眼打量着他,许稷内心很复杂,明明还只是个小孩子,却说话、神态、气势处处碾压他,不,倒是比他的母亲北朝长公主气势更胜许多,有种他不笑你觉得氛围很严肃的感觉,微笑着却觉得更加危险的感觉,总之让人心生危机。
易繁看了一会儿道:“轻尘叔,送他出去吧。”易轻尘俯身恭敬答是,便要请许稷出去,许稷也不敢多言,只是快出门时,又实在不甘心的侧身问:“你问什么要救我?”易繁道:“并不是为你,只是觉得死的那孩子可怜罢了”。许稷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为我死不值得。”
易繁道:“如果你也这样说,他的确是不值得”
许稷一瞬间像是被激怒了吼道:“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么?公主府里谁不在议论我是母亲未婚先孕的私生子,许驸马见到我都厌恶至极,这样的我连活着都是耻辱,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替别人报仇。”
易繁也并不在意,仿佛他说的那些话并不重要般,也不再搭理他,这时易轻尘依旧恭敬又不容置疑的请许稷出了房门。
走至客栈屋檐下,易轻尘指着远处好几个四五岁模样的乞儿对许稷道:“公子,我家公子一路游历见多了疾苦,像您这种虽然不体面但吃穿不愁的公子,恐怕没有尝过从活着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刚出身就是个乞儿被乞丐养大的人吧,这些人都尚且期盼好好活着,您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