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碑记忆 第二十八章 天子哭烈女

第二十八章 天子哭烈女

第二十八章 天子哭烈女

刘大人做了什么“瞒天过海、胆大包天”的事情？是他把那具女人骸骨也说成是马芹的骸骨，并命人运到了兴隆店，装裹起来，买来一副上好的棺材，在马家坟地的旁边，选了一处地界儿，准备安葬。

因为民间有个习俗，女人不能入娘家的坟地，马芹还没嫁出去，没有婆家，只能做孤坟埋葬。

而这个时候马芹的大姑哭着来了，说马芹跟她的侄子已经定亲了，要安葬到张家坟地去，不能让侄女马芹当没依没靠的野鬼。刘先生一想也好，但是张家那边不答应，大姑哭骂一顿，也没着了，这才按刘先生说的安葬了“马芹”。

这之后，刘大人正准备把一干人犯押往州衙牢房，等禀报过皇上再与定夺。可这个时候，乾隆皇上穿着便衣，骑着快马突然来到了。

乾隆养了三个多月了,身子已经康复了。他之所以随后而来，有四层意思：一是他知道了这伙儿绑匪是谁了，要亲口说出亲眼看着处斩这群绑匪；二是看看那个几乎要了他命的窨井究竟在什么地方。进去时他不省人事，自然不知，出来时他被捆了个结实，蒙住了眼睛，吊上来的，什么都没看到。之后，河里岸上的转了好几个时辰，似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三是还不知道秀香的死，想给秀香建一处宅子，找几个人来侍候她；四是为马芹，之前没有人告诉他，马芹可能为救他而失踪了。乾隆已经改变了原来只是“宠宠”马芹的心态，只要她还没嫁，就把她带回宫，给她名分。因为乾隆心里装着这些，按捺不住，就赶了过来。可来到后一听，马芹秀香都死了，马芹还是为救他而死，不由地大吃一惊！

刘大人瞒天过海，是觉得马芹太惨了。如果皇上知道了真相，会更加震怒，又不知要多出多少人头落地，难免牵连他没抓的那些绑匪家中的老小,甚至那个与马芹定婚的张家人及其她那个大姑，也许还有其他无故被处斩。所以只说是，马芹那夜为救皇上，被韩铁腿等人抓住投进河水里，喝了“大碗茶” 没说被绑匪们糟蹋的惨况。乾隆也信以为真，因为那晚他也听到女人喊话的声音了。对秀香的死，刘大人到作了如实禀报。

乾隆听得也是珠泪涕流，竟然一日不食。还到两座坟前，哭马芹不避凶险，为己丧生；哭秀香侠肝义胆，为民献身；他更哭二女命赴黄泉，红颜命薄。跟他同来的顺全哭得更是凄厉，徐虎王元也跟着痛哭流涕。

乾隆还要为马芹秀香立碑，可被刘大人劝住了。刘大人说：“皇上，你用什么名分给她们立碑呀，这样的碑立在两个平民女子墓前，人们会如何议说啊？后人会如何演说啊，您是皇上爷啊？”乾隆听后又说，那就给秀香立，她是为救人而死的。刘大人又赶紧劝说：“是，她是为救人而死的，可皇上你还不知道，街上的一个鳏夫下河救她也差点丢了命，还在秀香坟前痛哭流涕，街上还有他俩的一些匿说呢。您是皇上爷，这碑能立吗？，还有，爷，您看看，俩被救的孩子，做为孝子孝女给立了碑？”乾隆听得明白，这才放弃了给马芹秀香立碑的念头。

两个女子的突然逝去，让乾隆好不伤心，尤其是马芹的死，更令他七窍生烟！他来到关押人犯的“振和武馆”看到一干人犯时，怒从心头起。又来到武馆西北角，看那个囚关他的窨井。刘大人在一旁给他做了说明，说窨井深两丈八尺，下宽上窄，底部直径一丈一尺，上口只有5尺，都是竖砖垒砌，是防被囚人挖孔爬上来逃跑的；垒砖外面是一层用胶泥夯实的防水层，一尺厚；入水孔在顶部，屋墙外面有一水柜，高出地面，有孔道与窨井相通，打开闸门，水就会灌进窨井。水柜并不是专为灌窨井用，主要是供武馆日常用水。水柜旁边有眼水井，柜里缺水时，就由井里提出灌满。外面还有一敞口井，直径四尺，比里面的窨井深三尺。两井之间的底部有一拳头粗细的孔道相通，有水两井相平。灌水打开上闸，泄水，只要提干外井的水，窨井也会干了。还有，为防止窨井里缺气憋死人，窨井的上侧，还有两条碗口粗、斜入的通气孔……

乾隆听完刘先生的介绍，还觉得不成，要下到里边再看看。他虽然在里面待了九天九夜，但是因为漆黑，并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刘大人等听了都力劝，可谁都劝不住，只得挂上软梯，先安排徐虎王元等下去，点起灯笼，这才让乾隆下去。乾隆下去后，上上下下地看着，一边看，还一边说，就是这个窨井差点要了朕的命呀！

乾隆越看越气，一上来，就怒不可遏地说：“去！把那帮恶匪们都押过来！”侍卫们不敢怠慢，就把韩铁腿等三十九人押了过来。

满腔愤怒的乾隆，手指着窨井，对韩铁腿说：“这可是你的杰作？”又指着所有振和武馆的人犯说：“这可是你们练武人的杰作！这窨井里有多少冤魂，连……” 他是想说“连朕”只是话到嘴边又改口说：“连爷我也差点葬身此处！”乾隆冷冷一笑又说：“我们这个国家有个传统，好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也有个俗语，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有个说法，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有‘自食其果！害人必害己！’这窨井不是你们的杰作吗？这‘大碗茶’不是你们发明的吗？这窨井不是你们用砖头垒成的吗？爷也给你们来个‘礼尚往来’让你们自己也喝喝这‘大碗茶！’品品滋味！自作孽不可活！把他们都扔下去！”乾隆怒不可遏地喊道！

一边站着的刘大人一惊！为什么吃惊？因为被抓的这些人，他都审过了，参与绑票的只有十几个，都是韩铁腿亲近的信得过的，其余的没有参与，也没分过银子，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抓捕时有些抵抗，因为不明真相。对这些没有参与又不知情的，刘大人准备从轻处置，留下他们一条命，可他还没来得及禀报，皇上就把“杀”字喊出口了。皇上的话“金口玉言”更何况还是在盛怒之下、大庭广众之前说的，能把自己话吞回去吗？刘大人还知道，皇上杀人，第一的不是该杀不该杀，而是震慑，是立威，说杀就得杀，想杀就杀，不管该不该杀！他也只能闭嘴了，以免祸及自己。

韩铁腿知道死期到了，说什么都没用，这也是他想过多少遍的，自己做的都是从有钱人口袋里掏钱，这些有钱人都跟官府勾连着，给人抓住了，就是死路一条，而且已经猜到了这个“四爷”是什么人！所以，眼睛一闭，闭口不言，平静去死。而刀螂张早就一滩如泥了，许铁头流泪而不语，韩文清吓得大哭不止，那些没有参与的都喊冤枉。这些喊声却让乾隆越发地愤怒！

就这样，振和武馆三十九名活着的人，被尽数投入窨井，只听的一声声惨叫和哀嚎，有的投下去就摔死了！

投完之后封好盖，乾隆又命人打开了水闸，只有半个时辰，窨井里就灌满了水，上面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下面咚咚撞顶盖板的声音，井盖儿上站了几个兵丁，根本撞不开。只是一小会儿就没声儿了，窨井中的人都死了，绝无一人生还。

韩铁腿等五名主要人犯还被灭了全家，其余人犯家人，刘先生都做了折扣，抓了青壮男丁，而留下了老小和女人，还好，乾隆也没追问，把抓来的绑匪家人也都杀了，计六十八人，包括死于窨井的三十九人和杀死的五名反抗者，共计处死一百一十二人，还对逃走的人犯画像缉拿。

那个窨井也被砸蹋，填埋。

该杀得杀了，该刮得刮了，乾隆他们正要离开，绝地街上两家武馆、两家镖行的全体人员，全部盛装，在掌门人的带领下，以郑重的武林礼节跪拜在乾隆面前，高声喊道：“四爷在上，请受我们绝地练武人一拜！”

乾隆一怔，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四爷为我们绝地除去了练武人的一伙子败类，清理了门户，我们礼所当拜！”四家掌门人齐声说道。

乾隆这才明白，又说：“大家都起来吧，都起来吧。”等大家站起来之后，他就提高了声音说：“我明白了，你们也恨那些死有余辜的武林败类。练武吗，要讲究武德，要惩恶扬善，要走正道，绝不能学了武功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呀，更不可做韩铁腿那样的练武恶人！”乾隆的话受到了在场人的鼓掌欢迎，有的还高喊：四爷说得对，说得好！乾隆听得笑了，因为这是百姓的喊声。

待声音停下来，乾隆两眼就在人群中搜看，没有看到想看的人，就问：齐小楼呢？镖行总舵一愣，之后说，他不好意思过来见四爷。“为什么，把他叫来？”乾隆马上说。其实齐小楼来了，但因之前的事情，不好意思来前面，还戴了顶草帽，拉低遮挡了脸。镖行总舵听了，来到后面，把齐小楼拉了过来。齐小楼赶紧给乾隆跪下说：“四爷，我不知好歹，惹您生气了。”“哎，没有”乾隆说。齐小楼又赶紧给乾隆磕头，并说：“谢四爷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谢谢四爷了！”并一头磕到地上。乾隆笑了，又说，齐小楼，我是不记你的过，可我记住你输给我了，功夫还得练，以后赢我。齐小楼又梆梆地磕头答应着。

刘大人见乾隆有了笑脸，心也轻松了许多。

这时乾隆一眼看见了算命先生，走了过去，抓住老头子的手说：“我没听明白你的话呀，我是不是糊涂呀？”老头子赶紧摇头说：“没有没有，你是装大事的人，不大在乎小事的。”乾隆听老头子这话里有赞他，也有说他粗心大意的内涵，不仅不生气，还很感叹，说以后会改的，不能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老头子听笑了。后来乾隆差人给老头子送去了100两银子。老头子接到银子后痛哭流涕，磕了十几个响头，还在屋里立了块“四爷在上”的牌位，每天都要拜一拜。

还有那个栓子，陪着他娘他爷爷进来了，跪在了乾隆和刘大人跟前，一边磕头，一边叫恩人。乾隆不知怎么回事，刘大人对他说了。乾隆一听，这老弱病残的一家人为他做了这么大的事，有些感动，走过去扶起了他们，离开时又让人给送去了200两银子，帮这个家走出了困境。

离开的路上，乾隆又吟出了这样两首诗，一首是：尚武本是自强功，一武在身心要正。行侠除暴扶羸弱，扬我大清好国风。也有败类混其中，杀人劫财使恶行。此类怎能立人世，诛尽世人方安平。

另一首是：百姓元是天地赐，老老少少勤为径。淳朴善良是本衷，一生一世求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