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雪成蝶 四十四、春游

四十四、春游

叫好声和口哨声再次响起，王瑞雪甩了甩被拉住的手，这毕竟是在大马路上，那么多人看着呢。房耀阳没在坚持，松开手说：“那你跟着我。”

他知道，王瑞雪毕竟还小，自己过于坚持可能会给她造成很大的困扰。何况这个厂这么小，从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事就由着她吧。

听出了他话中的关爱，又或者是因为他那不管不顾的霸道，王瑞雪的脸又红了，她低下头，轻抬眼皮答应了一句：“哦。”

房耀阳笑了，这个别扭的女孩子，你永远摸不清她的脾气，前一秒还精灵古怪，下一秒乖的象只猫。

王瑞雪跟着房耀阳左拐右拐，这是回家的路呀？怎么不是去宿舍呢？

“这是去哪儿啊？”

房耀阳不答，径直走上一个单元的楼梯。

王瑞雪心里犯嘀咕，怀疑是他没听见，正准备再问一遍时，两人已经站到了二楼二号房门前。房耀阳忽然抓起王瑞雪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瞬间王瑞雪还有点懵，“嗯？这是……？”

原来这房子格局与王智慧家一样，穿过不大的饭厅，房耀阳又推开了左边卧室的门。她被他按在床沿上坐下，转身出了卧室。

王瑞雪一点一点的清醒过来了，这，不会是，，，房耀阳家吧？心忽然跳的象打鼓。就这样就到他家了吗？如果碰上他父母。。。。脸很烫，仿佛全身的汗一瞬间从全部毛孔中冒出来，她站起来就想逃跑，却被跟进来的魏东明等人挡住去路。

“哎哎哎，来都来了，哪还能那么轻易让你走？”魏东明嚷嚷着。自从房耀阳跟她时不时在众目睽睽下秀恩爱，魏东明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都走到这了，怎么还要回去呀？”吴建鹏也笑着问她，他最后一个走进来，还顺手掩上了房门。

王瑞雪低着头，脸烫的她不敢看任何人。左右今天房耀阳不发话她是出不去了，还不如淡定一点。好吧，大不了你们调侃我的话我都认了，看你们还能怎么样。这么一想，她心中到坦然了许多，脸也不那么烫了。

重新坐到床沿上，她打量起四周来。床是铁架子上下铺，上铺只有床板没有被褥。下铺也就是自己坐的这张床上，铺着浅蓝色和白色相间的格子床单，淡蓝色的被子，虽然洗的有些发白了，却依然干净，显得很清新。

床对面靠墙角摆了一张写字台，漆成橘黄色，虽然用旧了，边角的漆都磨掉了，但桌子上也很干净整洁，只放了一个笔筒和几本书，擦的一尘不染。

王瑞雪心中有些怀疑这是房耀阳家，但一想到这房子平时不锁门，任谁推门都能进来，而且，这房间太干净了，实在不像男生的房间，她狐疑的打量着。

吴建鹏从门背后拿出一摞塑料凳分发给众人，看来他们对这里都很熟悉，王瑞雪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是谁家呀。”

大家伙都笑着不答她。

房耀阳走进来，弯下腰将毛巾敷在她受伤的脸上，毛巾上散发出房耀阳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王瑞雪的脸上忽然一凉。原来毛巾里还包着十几个冰块。她接过毛巾，房耀阳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挨的那么近，当着这么多人王瑞雪有些不好意思。她问“这是你家吗？”悄悄往边上挪了挪。

“你自己看”。房耀阳用眼梢瞟了瞟身后墙上挂着的一个相框。那是一个大相框，里面夹了十几张照片，黑白的居多，夹杂着几张彩色的。

王瑞雪走上前去，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房耀明一身军装站在一棵树下的彩色照片。看来这里确实是房耀阳家没错了。只是好奇怪，他家平时怎么不锁大门呢？带着心中的疑惑，她继续往下看，竟再没看到熟悉的人，有些照片上还写着周岁纪念，还有的是十**岁年轻人和合照。

“看来真是你家呢。”她又确认一遍。

房耀阳仍没答她，倒是面无表情的对他的兄弟们说：“你们都回去吧！难道还要留在这听人家两口子讲情话？”

汗！这人现在越来越离谱了，这种话竟然能说得这么顺口！真不知道脸皮是什么做的。

魏东明嘿嘿笑着，将房耀阳的奖品放在桌子上。竟然！他竟然没有开涮房耀阳！看来，这真的是房耀阳家，真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果然就看到，魏东明带头，接着吴建鹏，刘剑邓波等人也带着暧昧的笑跟了出去。

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呀。王瑞雪喃喃自语。

“过来坐”，房耀阳拍拍身侧的位置。王瑞雪依言过去坐下，房耀阳向她身边挪了挪，这次没有外人，王瑞雪到没躲。他接过王瑞雪手中的毛巾轻轻替她做冰敷：“他为什么打你？下手竟这么狠？”

王瑞雪双手撑在两腿中间，乖乖伸着脖子把脸送到他面前，眨眼看着他，忽而眼睛一转，笑着说：“他叫我不要早恋。”

房耀阳愣了一下，轻轻笑了。

“你说，他为什么不让我早恋呢？是不是怕我给坏人骗了？”王瑞雪睁大眼睛，一脸疑问状：“还是因为那个早恋对象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怕我以后吃苦受罪？”她拐着弯的奚落他，谁让他害自己挨了这一巴掌。

房耀阳笑着不说话，只是轻轻揉了揉她头顶，象抚摸一只小猫。

王瑞雪皱皱鼻子，语带撒娇的说：“你说啊。”

房耀阳缓缓看着她的脸，拉起她的手说：“我一定会考上大学，带你离开这里。王瑞雪，你愿意等着我么？”

他一脸郑重的样子，让王瑞雪有点心惊。等他，高中三年，大学四年。能等到那时候吗，她也不知道，她不喜欢说假话，可看着他一脸期

待的样子，终于还是点点头：“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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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四月，春风拂面，草长莺飞。

一年一度的春游就安排在四月底。按学校以往的习惯，目的地无非是附近的水库或山头，可对初三学生来说，一切都是不同的，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即将步入社会，人生道路上，一起相伴十几年后，很多人将从此将分道扬镳。

初三年级的春游目的地是汉中市。两天一夜，住宿安排在基地招待所。

小山沟里长大的孩子们很少有机会外出游玩，何况还要再外面住宿一晚，大家都兴奋不已，早早就开始准备。王瑞雪的父母给了她二十块零花钱由她自己安排，至于其他一概不再过问。

由学校申请，厂里安排了四辆大班车作为交通工具。当车门打开的时候，同学们兴奋的蜂拥而上，或抢占座位或招呼好友好不热闹。王瑞雪一贯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场面，等她不急不忙上车时，看到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即使空着的也都有人占了。失望之余眼睛一扫，正好看到王智慧一个人占着一条双人座位。她心中盘算，房耀阳一定会给她留位置，那刘婷静正好和王智慧坐。

果然瞟见王智慧前面一排坐的是魏东明，魏东明前面坐着房耀阳，她不等房耀阳叫她，自动走了过去，坐下前还不忘回头让王智慧把座位留给刘婷静。

不一会，刘婷静提着一兜子零食挤到王智慧旁边，隔着魏东明问王瑞雪：“小雪，要不要吃零食？”

“啊？瓜子吧。”

刘婷静翻出一包瓜子递给她，还不忘损她一句：“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枉我带了这么多好吃的给你，你却跑去跟别人坐。”

房耀阳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拉着她的手。王瑞雪回头一脸讨好的冲着刘婷静笑，心里却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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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汉中已经是中午，学校对下午的安排是：参观旅游景点拜将坛和诸葛墓，晚餐自己解决。

晚餐才是大家热烈盼望的重头戏，第一次离开父母自己点菜，而且可以自由活动玩到半夜三更，简直就是放飞自我的大好机会。

参观完旅游景点后，班主任给大家分了房间床位，到晚上七点，房耀阳、王瑞雪一行十几人在晖哥大排档准时开席。

房耀晖的这间大排档开在夜市一条街中，两个多月前他从前一任老板手上顶过来的，也没有另外装修就直接开业了，墙壁和桌椅都显得有些陈旧，不过大排档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环境。对王瑞雪这种没进过大排档的人来说，这里已经比厂里的那些小吃店好太多了。因为跟老板相熟，更让大家觉得无拘无束。等陆续上菜后，很快敬酒声，划拳声吆喝起来。

房耀晖炒川菜的手艺果然比骆金山高很多，那是专业和业余的差距。鱼香肉丝，麻婆豆腐，毛血旺，炒肥肠都是王瑞雪的最爱，她见众人都在玩闹，实在是可惜了这些美食，于是趁大家不注意，把这几个菜偷偷换到自己面前，一口黄酒，几口佳肴，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真乃神仙般的享受啊。

当地有名的谢村黄酒，必须温热了喝才不伤身。王瑞雪到不在乎伤不伤身，只是她爱喝热过的，因为热黄酒的味道就像姜糖水，感觉喝多少都不醉人。

元旦唱歌第一名的奖励，都被换成了黄酒，啤酒和白酒摆在了桌子上，王瑞雪一茶缸黄酒下肚，脸变得红彤彤的。眼前的美味佳肴也开始有重影，她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喝的有点多了，不过理智还在，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王瑞雪，清醒清醒，可千万不能出丑，端端正正的坐一会儿，一会儿酒劲就过去了。

手中的茶缸被人拿走，接着一条凉拌猪耳朵送到了嘴边“吃吧，吃点凉拌的醒醒酒。”

嗯?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

王瑞雪侧坐过身子，抬头，房耀阳正关切的看着她。她乖乖张嘴把猪耳朵丝吃进嘴里，三口两口吞进肚子里。扭头左右看看大家，酒过三巡，众人也都喝的飘飘然，没人注意她们，房耀阳正在帮她夹菜，她忽然拉住房耀阳的左手。房耀阳诧异的看着她，这小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大胆，他见王瑞雪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拉着他的手，热切的看着她，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也侧过身子，凑到他耳边问：“怎么了？”

大家都喝的有点多，好吵。不凑到耳边根本听不到说什么。王瑞雪趁他还停留在她耳边等她说话，轻轻侧头，在他脸上留下一吻。房耀阳心中一惊侧脸看她，只见她笑盈盈的将一吻印到了他的唇上。

只是轻轻的一触碰，随即滑开。房耀阳认真的看着她，微微皱眉。不知道是她喝醉了酒惯会这样，还是她喝兴奋了，又在挑逗他。

看着他恼怒的样子，王瑞雪忽然呵呵呵呵的笑个不停，这家伙，平日里要么板着脸，要么脾气超好，一脸温情，怎么看怎么象假人。她喜欢真实的他，会喜怒哀乐的他，若那些都是他的伪装，她就偏偏要故意作弄他，看到与平时不一样的他。

房耀阳猜不透她的心意，只好端起一杯热水放在她手里。“今天晚上不许再喝酒了，只能喝水，听到没有？”

他有些薄怒，若是她喝醉了对谁都这样，以后还哪敢让她碰酒，想想都能吓出一身冷汗。

“别生气嘛，”王瑞雪用手指轻抚他拧起的眉头，“我没喝醉，这里，”她指指自己的脑袋，“清醒的很呢。”看他不相信，她又说：“真的，我要是醉了，只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好吧，那你也不许再喝酒了，听到了没?”

“好嘛好嘛。”她哼哼了一声，真没劲，这人还真不经吓，不过看着他对自己发怒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好好玩啊。

王瑞雪一边想一边笑，开始用理智指挥自己吃菜，其实她早就饱了，但是这种自己跟自己对话的方式，可以让她大脑保持清醒，酒也能醒的快一点。

房耀阳见她答应了，这才放心去找几个弟兄继续喝酒。这大排档一共有八张大台，从厂里一起来春游人的就占了三桌，除了房耀阳他们十几个人，还有其他班的两桌。所以喝到高兴处，几桌的同学就开始端着酒到处走，三桌之间来回窜。

大排档门口摆着一台29寸的电视外加两只音箱，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卡拉oK场地。听说在这里吃饭的人，都可以免费唱歌。王瑞雪听一直有陌生人在唱，她也懒得过去跟人家抢。过乐几首歌，忽然听见音响里传出有人大叫的声音：“王瑞雪，王瑞雪！”，她回头去看，原来是邓波拿着麦克风在叫自己，看到她回头，立刻招手叫她过去唱歌。

邓波点了三首，第一首前奏已经响起，是今年出的新歌，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王瑞雪晃晃悠悠的走过去，跟随音乐缓缓唱了起来：

你是不是象我在太阳下低头

留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

…….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众人慢慢的看向王瑞雪和邓波，逐渐被两人的歌声吸引。

第二首是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王瑞雪与邓波一人唱一段主歌，副歌两人合唱，虽然是第一次合作这首歌，但也相当有默契，加上节奏和音准都没问题，唱的竟出乎意料的好听。

第三首是他们两的拿手歌“请跟我来”，因为获得了一等奖，点这首歌也有回味获奖的意思。这首是练了几十次上百次的歌，为了唱出感情，当初一个字一个字的扣发音，这次再唱自然是信手拈来，甚至比上次唱的更好。王瑞雪忽然觉得自己头顶亮起了一盏镁光灯，将四周映衬的一片漆黑，只剩下她和邓波以及他们两的歌声。一切都很美好，可惜一首歌太短，短的她还没唱过瘾就结束了。

王瑞雪放下麦克风时一转身，才看到活动大棚外站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晖哥大排档，见他们两唱完了，都热烈的鼓掌，还有人高声叫着“再来一首，再来一首”。这种感觉真不错。王瑞雪心说，不过只能偶尔为之，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

她快步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吃菜。被那么多人关注，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显得特别傻。

“啊！原来真是你们啊。”

王瑞雪一抬头，看到周老师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并肩站在大排档中央，对着几个四班同学打招呼，她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兴奋的神采，活脱脱是个恋爱中的小女孩。王瑞雪仔细看那男人，果然就是周老师照片中的那个。她立刻想到周建军，不知他见到真人出现在面前会是什么反应呢？随即向他望去。

周建军正皱着眉头，猛灌自己白酒。王瑞雪看他这样始终于心不忍，端着杯水悄悄坐到他旁边。两人都没说话，一个继续喝酒，一个呆呆的坐着。那边传来师生几人的对话：

“周老师，你怎么来了？”

“啊，我听到有人唱歌唱的很好听，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竟遇到你们。”

“周老师过来这里坐吧，一起吃点。”

“哦，不用不用。你们吃吧，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一会还有事。”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象来时一样静悄悄的走了。

王瑞雪知道，这次春游周老师是没有同行的，听说她就快要结婚了。难道，真的是为结婚的事而来的？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周建军，唉，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何必还抱有执念呢？早点放手，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王瑞雪自顾自的想着心事。外面忽然走过来几个人，在她旁边站住了，其中一人对她说：“小姑娘，你歌唱得不错嘛。”

她有些纳闷，回头看去，来的是四个人，四人她都不认识。当中说话的那位，与别人很不同。这年代流行追星，男生十个有七个都留明星头，就像他身边另外三个，不是学刘德华，就是学郭富城，这位却很有个性，剪的是一个板寸，在一众长发男人中显得很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