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雪成蝶 三十四、意料外的聚会

三十四、意料外的聚会

这是她读中学后第一次去刘剑家，没进门前她一直在猜想刘剑家会不会很富丽堂皇，毕竟她知道刘剑的小秘密，他们家也算的上是有钱人家吧。。

进了大门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家与普通人家并没有两样，都是木工打的家具，跟所有人家一样款式的大衣柜，高低柜，五斗柜，甚至连床，床头柜的款式也都是一样的。低调，果然低调啊，王瑞雪在心里感叹，如果她以后有钱了，也要这样。

刘剑是个称职的主人，请大家入座之后，就开始往桌子上拿零食和水果。原来区别在这里，王瑞雪注意到，他拿上来的零食就不是厂里发的那几种，水果的种类和品相也比厂里发的要好得多。

“在厂工会工作就是不一样。”邓波拿了几颗葡萄往嘴里塞：“发的水果都比我们老百姓家的好。”

刘剑看了他一眼：“赶紧吃吧，这么好的水果还堵不上你的嘴。”说完又不经意的扫了王瑞雪一眼。

王瑞雪知道刘剑是怕她把秘密说出来。不禁嫌他小看人，她狠狠瞪了刘剑一眼回去。想来刘剑秒懂了王瑞雪的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讪讪的笑了。

一连几天，仿佛是约好的一样，待家长们一上班，大家都准时来到这里。刘剑家俨然成了一个据点，当然主要是因为刘剑的主动邀请，这里吃得好喝的好，主人又热情，众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年二十六这天下午，王瑞雪正打算去刘剑家，在楼下遇见了正在等她的熊建国。

“你怎么在这？今天不用上班？”有些意外，但她立刻猜到了原因，又有些离愁涌上心头。

天气还不错，太阳暖洋洋的，照着地上的枯草一片金黄。两人默契的往街心公园方向走去。

“我今天晚上就走了，特地过来跟你告别。”

“这么快？手续都办好了？”

果然是真的。惆怅和不舍象涟漪一般在心中慢慢扩大。虽然没见过几次面没说过几次话，可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分别。

“嗯，办了半年停薪留职，如果在外面干的还不错就不回来了。”

“还是开火锅店吗？”

“应该是吧。我只会干这个。”他自嘲的笑了，王瑞雪也笑了，气氛轻松了一些。

“好好干，争取以后当老板。等我混不下去了，就去投奔你。”

熊建国笑的更开心了：“你要是真这么看得起我，我拼死拼活的也要好好干，可不能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王瑞雪依旧笑着：“保重！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不过我会记得你这个朋友的。”

“王瑞雪，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有机会一定要去外面看看，看过之后你才会明白哪里更适合你，人这辈子过什么样的生活还是应该主动的去选择，而不是被动的接受。别留遗憾，明白吗？”

王瑞雪咀嚼着这几句话，似乎有些道理。“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临走前的最后一句忠告：任何人对你好，都是有目的的。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奉献自己，特别是异性，更要小心。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好好保护自己。”

王瑞雪噗嗤一笑：“干嘛说的这么正经，那你对我好，目的是什么？”

“取暖。”

“取暖？”

“对，我不否认，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好朋友。有时候看着你就象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所以在我身上犯过的错，我不希望你再经历一次。引导你走正确的路，其实也是在坚定我自己的信念。”

王瑞雪有点糊涂了，她还理解不了这些话，好像有点深奥。不过她能感觉到熊建国的真诚，一个即将离开的人，一个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的人，总不会用几句话来骗自己什么把。何况她分明感受到他对她的忠告都是肺腑之言。

“好吧。我会都记得的，虽然我暂时不能理解。”她笑着耸耸肩，“要给我写信哦，要不然需要投靠你的时候，去那找你？”

“知道了。放心吧。”

与熊建国分开后，王瑞雪完全没有了去刘剑家玩的兴趣。天天这样玩，她自己也有点烦了。一群人在一起，不是吃喝就是打牌，没有一点营养，纯粹就是浪费时光。她不得不承认，熊建国的离开带来的那一丝丝惆怅彻底影响了她的心情。

往年这时候，自己都在干什么？帮妈妈炸丸子，炸麻花，炸藕荷，炸排刺。自从去年跟家里闹的不可开交，她就再没帮过手。现在妈妈怀孕快七个月了，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今年家里特别冷清。

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是为了改善跟父母的关系，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该做的事，而且她已经长大了，也是该学着做这些家务了。剩下的四天，她自己动手在家里折腾，炸了丸子，耦合，又做了蛋饺和蛋，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这天。

王瑞雪家把年三十晚上十二点的饺子提前到下午六点，春节晚会才刚开始，她妈妈就坐进被窝里了，不用说，今天她也一定会象平时一样早早睡觉。因为房子格局原因，电视是放在爸妈卧室的，也就是说王瑞雪如果想看春节联欢晚会，就必须跟爸妈挤在一个屋里，而且只能看一会。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看电视了。拿了本小说在自己床上躺着看，书看不进去，睡也睡不着，听着楼下放烟花炮竹的声音此起彼伏，她打开窗户，借着烟火的光亮，望着别人家的热闹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拍掌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寻声望去，就看见房耀阳站在路口那盏路灯下。

王瑞雪想也没想关上灯跑下了楼。

她笑着跑向房耀阳。这些方面他果然是懂她的，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他。这一刻的感动和开心让她将上次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管他喜欢谁，管他想怎样，这一刻，她只想靠在他身边取暖。

“怎么不戴围巾？”他问的很自然，看来两个人都有默契，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哦，跑的急下来忘记带了。”王瑞雪伸了伸舌头，带着点调皮带着点撒娇，这是她在刘婷静身边常用的招数。她将领子立起来，拉链一直拉到脖子底下。

房耀阳解下自己的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两圈：“这会知道急了？我拍的手都麻了，你还是趴在窗子上动也不动。”

他向宿舍方向走去，王瑞雪紧跟着他，心里琢磨着刚才的情景，再三回忆，真的只听到他拍了一次手掌。

“哦。”她的脸有点红，看来走神走了很久。“我在看那些小孩子放烟花，就没听见。”

“等过了十二点，我们也去放烟花。”他笑着邀请她。

“你买烟花了吗？多吗？”王瑞雪来了兴趣，追着他问。

“厂工会买的时候，找熟人弄了一些，很便宜，算的批发价。”

厂里每年要为元宵节采购几十万元的烟花，从六点放到八点才结束，王瑞雪每次看完厂里的烟花表演，都会觉得脖子都快仰断了。

“太好了。”她兴奋的拍着手，“有迎春花吗？嗯，最好还有魔术弹！”

“都有，放心吧，够你放很久了。”

他们没有去房耀阳的宿舍，而是在前两个路口就拐了弯。这栋房子更靠近主干道，热闹的多。才走到路口，王瑞雪就看到一楼顶头那户开着大门，屋子里明亮的灯光一直倾泻到外面，录音机里播放的流行歌曲是她没听过的，有几个人影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叫嚷声远远的就传了过来：“唐峰，你他妈的让你端菜呢，你就不动哦！”是魏东明的声音。

“哎呀，你进来顺便带过来啊，我忙着开啤酒呢，又没闲着。”是唐峰的回应。

接着是炒菜的声音，刘剑和邓波的打闹声，以及电视里春节晚会的声音全传了出来。王瑞雪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她站在马路中间，不敢向前走了。

房耀阳看她没跟上来，又回头过来拉她：“怎么，怕了？都是你认识的，走吧。”

王瑞雪还是迈不动步子。要说私下里的关系，确实都还是不错的，可他们的聚会，她以什么身份参加呢？又不知道是谁组织谁安排的，现在她这样冒冒然的跟着房耀阳来，不言而喻，她算是房耀阳邀请来的，那么，她的身份是什么？房耀阳的……家属？

想到家属这个词，她打了个冷战。转身就要逃跑。房耀阳一把握拉她的胳膊：“都走到这儿了，你还要去哪？”

“我不去了，我回家。”

他在她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这里的人，哪个是你不熟的？怎么天天去刘剑家吃喝不见你有心理负担，我这里你就不肯来？”

王瑞雪转过身：“这里也是你……？诶，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去刘剑家？”

房耀阳拉着她向前走：“你的事，你以为我不在就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不去是怕你不想见我，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玩的地方，我怎么忍心去了再把你赶走。”

这话说的，怎么又让她脸红心跳了。他还是会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默契加感动，好吧，给你加五分。

当王瑞雪出现在门口，所有人都停止了打闹，大家看看王瑞雪，又看看房耀阳，接着又笑着相互交换了眼神，王瑞雪红着脸，可她分明觉得大家的眼神中没有惊讶，只有……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时间似乎变的慢了下来，王瑞雪只觉得外面房间录音机的歌曲声和里面房间电视机里的京剧声吵的她快晕倒了。忽然魏东明说话了：“老房，你厉害，我服你了。今天晚上所有的啤酒算我的。”他举起大拇指，非常有诚意的冲房耀阳点点头。